一堵门如同一堵不可翻越的墙,两个人各在门的一头,谁也无法逾越。
桐幼薇被她缚住双手,坐在椅子上,将被剪断长发的头靠在门上,对着门外的夜清说道:“清儿,你这么把我关在门里是想干什么?你不会在外面哭吧?”
夜清的声音很冷:“你别试着用那种可笑的法子诱惑我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桐幼薇懒洋洋地说道:“谁说我要出去了?我现在被你剪了头发丑得很,才不想出去丢这个人。我住在你药庄有吃有喝还能调戏你,我出去干什么?”
说着,语风一转道:“我觉得应该当心的人是你吧?你杀人太多,又是药王独女,你当心作孽做得多了遭报应。”
夜清短促地说:“因果报应,我不信。”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到了深夜,窗外的月色从狭窄的窗子里照进来,照在如水一般微凉的地上。
夜清的声音很低:“你睡了?”
桐幼薇懒洋洋道:“你知道我睡了,还要来吵我?”
夜清立刻住口不言。寂静的月色自门下的缝隙从两人之间想通,如果被阻断的河流缓慢地流过堤坝,将细水汇聚道对面的河流。
夜清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黎明一旦到来,就什么都结束了。”
桐幼薇没有回答,大约是真的睡了。
夜清的声音疲惫而又沙哑,从门缝下面送了过去:“所以我那时候想,牵着你和我一起出去,就在这荒芜之地走走。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惜都没有机会了。”
桐幼薇说:“怎么就没有机会了?我现在就坐在这儿,被你这话闹得心痒痒,你倒是和我说啊。”
夜清不言语了。
这时候,寂静的田野中忽然响起三声警鸣,紧接着月色越发地惨淡了起来,不远处一轮惨白的太阳从空中浮了出来,将惨白的光照进了人间。
夜清低声喃喃:“啊,天亮了啊……”
桐幼薇道:“你说什么?”
夜清忽然就笑起来了。她低着头,伸手抚弄着怀里的剑柄,笑道:“武林诸派今日围攻我药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她的笑声里带着几声嘲讽:“你别装傻了,我可是看见那怀枫的送信鸟到了你窗前。那□□是忆岚送来的?让你在他们进攻之前就杀了我?”
她说着,低声呢喃:“我还以为你不会动手,我真是傻得可以啊……你为什么不动手?我折磨了你那么久,你当然盼着我早点去死了……”
夜清站了起来,手指留恋地停留在冰冷的门上,将额头抵在那门上,与心爱之人有一墙之隔,却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去看她。
她低声呢喃:“你留在这里罢。若是我赢了他们,自然还会回来折磨你;若是他们赢了我,你的忆岚师妹回来给你开门的吧?”
桐幼薇怒道:“喂,瞎说什么,你给我回来!”
夜清将手指轻轻抚在那门上,指腹摩挲着略有些粗糙的门,低声笑道:“不,不会的。我是不会让她来给你开这个门的。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要想来碰……反正你放心,不管是谁赢,总会有人给你开门。”
她说罢,长剑出鞘,大踏步走向外面。
桐幼薇气得一拳垂在门上,却丝毫无济于事。
她方才因为挣扎,腿部的伤再度引发,现在只要动一下就会触发旧伤。没办法,她在屋子里四处张望着,终于在墙角发现了那个未组装完毕的轮椅。
这倒是设计巧妙,能在这种年代做出这样的木质器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隐约听那个小疯子说过,到时候若是她的腿真的好不了,那她就推着这个东西带着桐幼薇走天下。
桐幼薇苦恼地看着那一摊尚未组装完成的木头。
……这东西要怎么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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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清带着仅剩的几个弟子走出去的时候,看见药王正被几个外派的人押在地上,花白的头发覆满头颅,显得格外憔悴。
这几日他自从杀妻之后,连自保的能力都失去了,就这么轻易地被对方打败,押在了地上。
夜清对着身边的几个人说道:“药庄今日已倒,事情与你们无关,我给你们个机会,现在想走,我一个都不会拦。”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已经有人见大势已去,率先迈出了逃跑的步子。
夜清长剑一挥,血溅三尺随即入鞘,继续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想走的可以走,我不会拦。”
众人被那飞溅的鲜血吓得都是一哆嗦,都知道药王和其独女一个比一个狠毒,从此谁也不敢再有逃跑的心思。
前方忆岚执剑,长剑立于眉心前:“药王,二十年前你杀害数百无辜平民试药,这事你现在可还否认?”
药王抬头冷笑,花白的头颅俞显苍老:“我杀的?我可一个都没有杀,我只是拘他们在地牢试药而已。他们都是珍贵的药人,我为什么要杀?”
他说着,眼中浮现出一丝逃避:“杀人的,是那个在洪水之日以琴声将地牢和所有人一起拦腰折断的申孤琴,就是你忆岚的师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忆岚摇头:“死不悔改,血口喷人。”说罢,扬起长剑,砍下药王的头颅:“替当日的近百冤魂报仇了。”
杀毕,收剑回鞘,看向夜清:“你也看见了,这里怀枫带走率先围剿,这些人里有大半你是认得的,武功修为在何等程度,胜负几率几何,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夜清淡淡道:“知道。必输。”
忆岚道:“你杀我怀枫十数弟子,此仇非报不可,你现在弃药庄投降,我念在你师父的面子上,给你一个体面。”
夜清看了一眼身边早就溃不成军的药庄弟子,问道:“体面?怎么个体面法?”
忆岚对着手下弟子微微颔首,只见对方端出两个精致杯子来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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