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带有这么重的戾气。
银色的铠甲向光而开,黑发之上红缨飘摇,长枪立于人的身侧,那沾染过千万敌人鲜血的银枪在晨光之下熠熠生辉。
夜清一步一步走近,每走一步,手中就放出一支箭,整整地狠狠没入桐幼薇身边不到一寸的地方,仿佛恨不得将她万箭穿心才肯罢休。
大步走到龙椅之畔,夜清将腰际短刀猛地抽出,铎的一声狠狠插入桐幼薇头颅之畔的龙椅之上,咬牙逼近了,死死盯着她的眸子:“我为陛下守这万里河山,吃糠米,饮风沙,陛下不给我封侯疆土,就用全家抄斩来报答我?!”
她以拿惯了剑的手狠狠掰起那皮肤娇嫩的下巴,手中没有半分留情之势,一字一句问:“为什么?”
桐幼薇似是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有什么攻破城墙,更不在乎她手里的剑,甚至看不见那围在门前的无数士兵,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别处,随口道:“我听说你要成亲了?”
她说着,转过那双阴沉的眸子来,映着朝阳的光芒,露出一个妩媚至极而又残忍阴狠的笑来:“定的亲家是赵侯嫡系?你?”
仿佛是蔑视一般,她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臂有千钧之力的夜清,跌跌撞撞地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去,找到不远处放着的桌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红衣花嫁,披上刺了锦绣的披风,坐上八抬大轿,嫁入堂堂侯府,从此再也不用去边疆吹冷风,只消在家中相夫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堂堂女皇端着酒杯,大笑了起来:“可真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呀……”
她的脸上前一秒还挂着美丽温和的笑意,下一秒那双眸子之中忽得迸发出杀人一般的光芒,笑容变成了残忍阴毒的冷漠,猛然抬手掀翻了旁边的桌子,将手中的酒杯摔了个粉碎:“你敢!”
声嘶力竭一般地,声音撕裂般从胸膛之中破茧而出:“我还烂在这里呢!”
“我还烂在这几辈子都见不到光的阴暗潮湿的宫廷之中,你就想丢下我去寻那相夫教子的快活日子?你做梦!”
“不,不是做梦,你做梦都别想丢下我一人去那些地方!”
“丢下我一个,在这儿满是白骨冤魂的地方发臭腐烂?夜清啊夜清,你算盘打得太好,我就让你一场空!我就算失了这江山,丢了这天下,我也要拉着你下这个地狱!”
面前的人身子震了震,一贯如钢铁般坚毅的人竟然在自己面前露出些微脆弱来。夜清踉跄着走了两步,嘴角抽了一下,似是像笑,又是像哭,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极为矛盾的个体。
她手里握着的匕首铮然落地,不可置信地呢喃着:“就为了这个?”
声音沙哑,不像是人声,反倒像是西北荒漠里呼啸的沙尘,掠过万里之后终于抵达目的地,无力地滚落在桐幼薇耳边:“就为了这个,你灭我九族,杀尽我夜家的老幼病残?”
“你忘了?你口口声声说着的你的江山天下,是我夜家人洒血战斗为你打下的,你手中握着的这杯酒,是我夜家人血肉酿成的,就连你身上的这身皇袍——”
她说不下去了,猛地抬手拔起插于地上的长枪,提起武器向着桐幼薇大步行来:“你今天必须死!”
桐幼薇压根不怕她。她的虽然把案头掀翻了,却从地上捡起那淌了不少酒的酒壶,此刻大军在前,竟然悠悠端着壶喝起酒来:“我也不想杀他们,可是我下了十二道紧急军令,都叫不回你来。”她说着转眸看向夜清:这十二道金牌,岳飞都能召回来了,怎么你却叫不回?”
夜清大步向前,吼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说罢,猛地提起那战场杀敌的武器狠狠向眼前的人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