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过去,这人曾经略显稚嫩的桃花眼长开了,直勾勾看着人,眸中水光潋滟,仿佛要把对方的魂儿给勾出来。
可惜萧成钰早已免疫,不吃她那一套,她更擅长“制之以暴”,一句“松手”堪堪出口,左脚已经照着朱易的膝盖踹了出去。
朱易“嗷——”一声松了手,丢了扇子抱着膝盖靠着廊柱练“金鸡独立”,大约疼狠了,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成钰控诉:“君子动手不动口!就算要动,你好歹说完再动,你这么不懂江湖规矩还能竖着从外面回来,也真是稀奇!”
萧成钰这一脚只用了一成力气,知道轻重,完全不被敌人的外表蒙蔽,“嘁”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跨进正厅。
秦嬷嬷递上来手炉时,萧成钰顿了一下,偏了偏头,目光落在殿外已经停在院子里的初荷身上,接过手炉说:“如今母后不在宫里,这规矩就要被狗吃了?”
秦嬷嬷一听脸色就变了,立马跪下道:“奴婢这就去将规矩重申了。”
萧成钰挥手让她退下,径直走到正位上坐下。
看着朱易一瘸一拐走近了,她才开口道:“江湖上行走,谁拳头硬谁就是规矩,若让你这种包子去行走江湖,不出半日就被人揍成馅饼了。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你种蘑菇。”
萧成钰在这座皇宫里一向不喜欢多话,如今民间广开言论在外人看来是陛下仁慈,但宫里却处处阴私,多说多错,谁也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藏了双眼睛盯着你,刚才在那个太监面前说了那么多纯属她自己没忍住。
但在朱易做了她的伴读那日起,就已经被动地划归到她的阵营里了。虽然萧成钰表面上对这人的厚颜无耻颇为不屑,但在他面前时不由便有些恣意放松,连说话都有些肆无忌惮。
朱易被讽刺地浑身舒泰,在她旁边坐下,腿也不疼了,打开他那把捡回来的折扇轻轻摇了两下,脸上仍然带着贱兮兮的笑,眼神却正经了几分:“你可听说了陛下正准备和兵部一起推行的法令?”
萧成钰:“什么法令?”
朱易“唰”地将扇子重新收起来:“上个月提起过,你在北边的时候不知道?”
萧成钰有些诧异,没想到朱易竟然知道她这些年在哪儿待着,不过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皇后一直对这个“义侄子”寄予厚望。即便朱易狗改不了吃屎,整天表面上一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怂样,但皇后向来对他另眼相看,惹得她一度以为朱易才是亲生的。
宫女端了茶水上来,萧成钰搁下手炉,端起一盏茶,等宫女离开了才道:“我提前出发,上个月正在山东办事。”
“你去山东做什么?”
“没什么,”成钰掀开茶盏吹了一口,就着茶盏中升起的水汽遮挡,垂下眸子掩住眼中一丝异样,“话别扯歪,什么法令?”
朱易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注意到萧成钰的异常,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针对大燕西北、北疆、东海、江南、京畿直隶五处驻军,陛下准备改革军备,除直隶军之外,其余各常驻军中除总兵之外另设监军,取名置监法。”
萧成钰奇道:“这算什么新法?各驻军本已有巡抚,再派监军岂不是多此一举。”
朱易:“这个‘监’不是‘监督’的‘监’,而是‘内监’的‘监’,唯一用处,就是分走巡抚手里的调兵权。”
萧成钰顿下手中动作,过了片刻,抬头看向朱易。
“穰苴曰:‘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没想到如今监军只需宠臣,无需国尊,一个毕生困于四方宫室的阉臣也能被派去军中给总兵犯恶心。陛下也是想得长远,巡抚虽是朝廷命官,但毕竟还有利益牵扯,暗地里不定能生出什么心思。”
“但宦官就不同了,他们就算在边军中威风得上了天,根儿还是在宫里,他们能听命的,也只能是皇上。巡抚还需抚慰百姓,弹压地方,而监军屁事儿没有,只需盯着辖兵的总兵一人,听凭陛下差遣,手中紧握调兵权即可。”
朱易看着外面来来回回铲雪的宫人,脸上笑意不减,好像说的不是军政大事,而是在跟旁边的人听曲儿聊天,他接着道,“除了置监法,另外还有轮将法,四处边军中副总兵、参将不再常驻,每两年轮换一次,也就是说,西北沙漠里的参将或许明年就要去江南洑水去了,而总兵手下原本剿沙盗的突然就要变成会掌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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