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并不想丢掉头顶上的‘皇命加持’,如今陛下感念当年十方阁临危受命,解国困于危难,但陛下百年之后呢?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还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若我是十方阁的阁主,想保门派百年不衰,必然会早做打算,而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这个……”
他将桌子上几个杯子围成一圈,提着一旁煮沸的茶壶放在正中,形成众星捧月之态。
萧成钰看了看茶壶,又看了看朱易,眼中带了点茫然。
朱易一脸绝望地扶着额头,“兄弟,实话说,你的脑子有芝麻大吗?”
萧成钰笑了一声,说:“不逗你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段五就是十方阁伸向朝堂的一条触手,结交了段五,就等于结交了他背后揣着大心思的江湖势力,”接着她笑意微敛,“只是我想着,你脑子里装这么多东西,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不累吗?”
“当然累!”朱易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骚包的檀木小扇,扇尾缀了个红色同心结,轻轻摇着不知真假地笑着说,“但眼下小人已经上了殿下的贼船,只能替殿下劳心劳力,做个鞍前马后的小喽啰,倘若哪日殿下周围没了小喽啰遮风挡雨,就得劳驾殿下亲力亲为了,到那时,您这芝麻大的脑袋恐怕就不够……”
“皇命加持!临危受命!混账东西!”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萧成钰再没心没肺,脑中也轰然一声响,朱易就更不用说了,一句话没说完,差点把自己呛死,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悚。
结果面对着后窗的四两没什么反应,只是哎哟一声说:“这是哪儿来的八哥,竟然飞到这儿来偷听,去去!”说着就要走过去赶鸟。
两人同时扭头看过去,果然在后窗沿上看到一只五颜六色的八哥。那八哥见屋里人都看它,也不怕,用爪子顺了顺自己的毛,又叫了一声:“新年吉祥,恭喜发财!&#%*……”
后面半句是什么,没人能听懂,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大约是骂人的鸟语。朱易一颗心还悬在半空,脑门上刚被吓出来的汗还没落干净,眼看这扁毛畜生还要没完没了,他直接站起来拎着四两的后衣领将他拉回来,自己走到窗前,一把抓住那只八哥的脖子,将它捏得张着鸟嘴翻白眼,眼看就要早登极乐。
他们所在的包厢后窗是用镂空雕花金属装饰,南洋进贡的大块透明琉璃镶嵌,一整排全闭着也能看清窗外的情况,若不想看外面,往里还有一层木质落地推拉窗,据说这样式是从东瀛传来的。
原本没人关注那里是否有人偷听,结果没料到差点被只畜生吓得半死,以朱易的锱铢必较,自然要报这一吓之仇。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将这畜生就地□□,窗外就传来一声呼哨,声音锐利刺耳,差点将尿给吹出来。
朱易打了个哆嗦,一不当心,手下微松,那鸟顺势挣脱,朝着呼哨出处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叫一句:“一路顺风,吉祥如意!敢害你祖姥姥!生孩子没□□的混账东西!”
朱易气急,到窗台前往外面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到慕容家的头上,结果他刚探出个脑袋,就急忙缩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萧成钰本坐在原地捧着热茶笑看他精神十足地和只鸟斗气,眼看这表情,不由挑了挑眉,“怎么,外面是你背弃过的哪位红颜知己不成?”
朱易眉头动了一下,与她对视一眼,说:“康王,这鸟是康王养的。”
萧成钰将她几个兄长的封号和排名算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康王是她四哥。
她将茶盏搁下,站起来说:“既然碰见了,就去打声招呼好了,顺便把那只偷听机密的鸟讨过来让你出气。”
但她刚站起身,朱易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步子,正色说:“殿下你想过没,康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的鸟又为什么会飞到我们窗子上,还偏偏是只八哥!”
萧成钰微顿,破天荒地舍得动一动她那尊贵的脑袋,考虑了一下,挑着眉问:“你的意思是……他也是为了段五而来,还放了那只扁毛畜生来刺探敌情?这个……说得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