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因和九金一起到平王府后院门口,九金先止了步子,虽然不知面前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但从其穿着打扮来看,可知地位不低。九金躬身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段时因点头回礼,跨进院门便看到成钰正坐在窗内,支着下巴看着廊檐下挂着的鸟笼出神,因他进了门才回过神,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一瞬,又看向他身后的九金。
成钰走出屋门,站到鸟笼跟前招呼九金走近,指了指笼子里的两只鸟,问他:“你认识这种鸟吗?”
九金进院时便认出了这鸟是八哥,听成钰问话后,心中疑惑殿下不该连这种常见的畜生都不认得,便又凑近了打量片刻,却仍旧没发现什么不同,说:“回殿下,这是两只学舌的八哥儿,多从蜀地传入中原,这畜生惯常娇气,常有贵人喜欢豢养……”
成钰摆摆手止住他继续科普,“你再认真看看,和一般的八哥儿没什么不一样的吗?”
那两只鸟见周围有人围观,便兴奋地扑棱起来,嘴里喊着:“小的参见殿下,给殿下请安——”
九金闻言只好再重新细细打量一番,正准备再摇头,突然看到两只花里胡哨的鸟的眉心,脑中猛地白光一闪,“啊”了一声:“我知道了,这两只不是一般的八哥儿,是‘醉翁’!”
成钰一手环胸,一手攥着拳头用食指支着下巴,听到这个称呼时眉头微动,嘴唇抿了一下才继续问:“它和寻常同类有什么不同?”
九金原本是个梁上君子出身,后来不小心摸了老虎屁股,被下狱后发配边关充军,后来被赵祥和发现这人旁门左道的功夫炉火纯青,会九种番邦语言,二十多种各地方言俚语,还擅长模仿人的笔迹,其他的机关暗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也都会点,觉得是个人才,而且一张脸长得十分没特色,简直是做斥候的人才,就将他编入斥候队,让他将功补过。
当时他在西北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养信鸽,其他各种鸟也接触过,但因西北干燥,冬日苦寒夏日酷热,一般的鸟受不住,接触更多的是鹰,所以刚才一时没有认出这个“醉翁”。
九金解释:“这种鸟卑职其实也没见过,只是曾经听人提过,‘醉翁’产自岭南,和京城贵人们惯爱豢养的八哥没什么大的差别,只是眉心多长了两根白毛,不仔细看很难看出不同,若是外行人,就算发现了不同,也只是觉得这鸟多长了两根毛……”
萧成钰从前没察觉,自己身边怎么这么多废话流,顿时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九金咳了一下,道:“这种鸟惯会学人话说,但若不是特意训它,它平日不大会将听到的说出来,只有在这畜生醉了时才会‘酒后吐真言’,将前一日有人在它跟前说过的话模仿个七八成。”
成钰听后,脸上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平静地盯着那两只鸟。
但一旁站着一直没有出声的段时因则敏锐地发现她将支着下巴的手放下,拇指和食指捻了一会儿,因太过用力,两指之间被压迫缺血,呈现一种惨淡的青白色。
九金做惯了斥候,对身旁氛围的变化尤其敏感,即便殿下脸色不变,但他也觉察出话一出口,殿下的情绪似乎就有些不对了,一时忐忑,不知是不是说错了话。
正沉默着,秦嬷嬷在外面捧着一小坛子酒进了院子,走到一旁,先是打量了段时因一眼,对着他行了一礼,这才对成钰说:“殿下,酒来了。”
成钰定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回身接过秦嬷嬷手里的酒坛子,说:“段公子留下,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等那两人离开,院子里没了第三人,成钰将酒坛子递给段时因,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是大年初一,这大清早的你跑到我这里算个什么事儿?”
前些日子秦嬷嬷安排王府里的太监在院子里挂了不少花灯,还带着宫女剪窗花贴桃符,昨日白天成钰还给府上的宫人们提前发了红包,众人欢欢喜喜,平日里冷清得快要闹鬼的王府终于现出几分生气。成钰虽然猜测这个年大约过得不会□□稳,却没想到过成这般惨绿愁红的狗模样,台子搭得倒是挺大,可惜年不像是年,反倒像是在唱戏。
段时因看着成钰将鸟笼里的水槽拿出,主动将酒坛子上的封泥拍开,走近两步,在她伸手时将酒倒进去半个槽。
他盯着小水槽里的水一点点往上升,回答她方才的问话:“我觉得,你今早醒了后应该会想要有个人说会话。”
成钰的手几不可见地微微颤了一下。
那日在济州府,段时因陪她办了一件事后错过了宿头,便一起住在野外的一家破庙里,当时他们相识不过三四日,她睡后殿,他守在前殿。第二日一早,她推门出去,段时因就垂着脑袋靠在她的门口,见她出来,他立马睁开眼,脸上有一瞬的不自在,他说:“我看你昨日办完事后心绪不佳,怕你半夜醒来一个人胡思乱想,便守在这里,你若要出门,能立马有个人说句话……”大约便是那一刻,她久久未再动过的心弦被他轻轻拨了一下。
她垂下眼眸,手上立马稳住,低声笑了笑,将水槽放回鸟笼,问:“你有四个兄长?平日里会有些摩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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