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罢, 轻咳一声,沉吟良久。
萧成乾率先发声, 义正词严道:“春闱乃关乎社稷江山的大事,岂能让一些屑小之辈借此牟利?此事必须查清楚,绝对不能让幕后之人逃脱!四位出题官与谁有过接触, 只要一一查过去,必然可以将泄题之人揪出!”
萧成珺突然慢悠悠开口:“三哥的意思,幕后之人必定是在段、祁、何、谭四位大人之一了?”
萧成乾蓦然变色,“我并非此意!”说罢他便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行有些唐突了, 反应实在是有些大得异常。
他深吸一口气, 对着皇帝跪下, “儿臣绝无唐突四位大人的意思, 实在是听到七弟说竟然搜出上百份泄露的答案, 这般范围的泄题简直匪夷所思, 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那日儿臣与四弟七弟一同监督考生入场,却未发现这般严重的夹带行为, 也是儿臣们的失察,因此儿臣一时情急,便有些失礼,请父皇责罚。”
萧成乾的脑子转得够快,这三言两语便直接将旁边的两位兄弟一起拖下水。萧成珺看了他一眼, 一声不吭地同样在他旁边跪下。
皇帝在御案之后沉默不语,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让人几近窒息。
萧成钰却在想着之前禀报过关于有人冒充谭春立给她送食盒的事情,不知皇帝派人查得如何了。
暮色逐渐降临,大殿之内的所有琉璃盏都被点上,殿内灯火通明。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径直走到皇帝身边道:“闵大统领将病死的内侍住所彻查后找到一张纸条,特来回禀陛下。”
萧成钰挑了挑眉,竟是陈全。
陈全躬身将纸条递给皇帝之后,稍稍直起身子往下面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成钰的眼睛,微微停顿后,又将视线垂了下去。
只是那一眼中包含的含义,却足以让成钰心底有些发寒,这张纸条应该是与她有关。
皇帝盯着字条看了一会儿,面色淡淡,没什么表示,看罢便将纸条夹在手边一封奏折之中。
成钰盯着眼前的地面,膝盖已经跪得麻木到没有丝毫知觉,皇帝终于开口道:“都起来吧。”
三个内侍很有眼色地上前去扶三位殿下,萧成钰和萧成珺都没拒绝这好意,萧成乾却面色阴冷,见人过来本想一把推开,手臂挥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就着太监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这动作却没逃过离他最近的成钰的眼睛。
“此次让你们三人协理考官办好这场大典,你们却给朕交了这么个差,老三说得对,确实是前所未有,翻遍史书也从未见过一次有这么多人作弊,你们竟然能让人从你们眼皮子底下带进去这么多东西,失职之罪确实逃不掉,但追查泄题之人你们同样也不容推脱!”
皇帝咳了一声,继续道:“朕已经让段清衍进宫,如今就在垂拱殿里候着,春闱之事朕会交给其他人去办,你们只用将人给我揪出来,朕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长了两个胆子!”说到最后,皇帝的语气已是阴冷逼人。
“老三年长,此次朕便命你担任此案监审,你们二人协助,可有异议?”
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皇帝吩咐罢,再次将萧成钰单独留下,这次已经不仅仅是引来萧成乾侧目了,萧成珺也忍不住将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等四周重新寂静下来,皇帝从御案之上拿起那本被他夹了字条的奏折,直接摔到成钰面前,冷声道:“看看吧,你要怎么解释?”
成钰看着那份奏折,伸手捡起,入目便是熟悉的字迹,若让不知情的外人来看,上面只是没头没脑地写着几个字:四月初三申时末,顺安门。
但这寥寥数字,却让萧成钰如置冰窟,这上面的字迹与她将柳体写得跑偏到没影儿的字迹一般无二,而四月初三申时末,她正与搜出这张字条的屋子的主人一起在顺安门内。
皇帝凝眸看着她的脸色,问:“对此你有何话可说?”
成钰长出一口气,抬眸望去,与皇帝对视:“栽赃之人手段了得,几欲通天,这字迹确实是儿臣的,但这纸条却不是儿臣所写,否则儿臣何必要主动提起此人与儿臣见过面,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若父皇要将此作为判断儿臣罪名的证据,儿臣也无话可说。”
皇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淡淡道:“若朕疑你,便不会将此物给你看了,可既然有这个证据在,朕便不会偏倚你,即便朕信你,三司却不会信,天下士子百姓也需要朕给他们一个交代!到时,你待如何?”
到此时,成钰终于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送食盒确实如朱易所猜测那般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却是这张字条,后面大约还会牵扯出一系列内监偷带试题出宫,还要有证据证明是她指使。
若她今日晚了一步,没有进宫向皇帝陈述事情疑点,那么这张字条出现在皇帝面前之时,她便是有十张嘴来解释也晚了。
可同时她却也有些更糊涂了,若有人策划此事是为夺嫡,眼下即便郑氏不复存在,萧成乾却仍旧是得储位的最大热门,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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