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秀勉强一笑, “秀秀本是闺阁女子, 在闺学中读书习字本是长辈要求, 为的也只是以后嫁了人在后宅中管个账本, 不被下面之人糊弄。只是秀秀自小不安于室,那次听殿下一席话, 茅塞顿开, 只将殿下当做平生唯一知己,心中……心中也着实存了仰慕之情……”
成钰拧眉, 并不记得自己对她说过什么能让其有醍醐灌顶的话。
赵秀秀见到萧成钰皱眉,会错了意,忙解释,“真的只是仰慕!秀秀自知资质驽钝,配不上殿下龙章凤姿,原只想将这份仰慕珍藏心中,那晚在皇宫之中我赠殿下荷包的行为确实唐突, 实不该是大家闺秀所为之事, 之后私下里已经后悔不迭。后来秀秀隐约听说皇后犯忌于陛下, 又听说殿下陷入春闱案之中,心中虽有焦虑,却奈何自己无能, 虽对殿下所言向往,却并不无木兰从军的勇气和能力, 只能困于四方之室。”
她面带自嘲, “我也知道, 来此拦着殿下的去路确实不妥,犹豫再三,却仍旧没忍住……”赵秀秀笑着含泪地看她,“三日之前长辈已经为我议定了一门亲事,未来夫家将会于赵家有鼎力之助……”
成钰不妨听到这样的消息,愣了一下后才道:“恭喜赵姑娘。”
赵秀秀闻言,惨淡低头而笑,“多谢殿下……秀秀知道殿下此去山东是带着钦差之命,要查的案子或许还与赵家有些干系,我没什么能为殿下做的,只想提醒殿下万事小心,进了山东后,殿下当处处谨慎……秀秀本想问殿下几句话,但转眼一想,事已至此,再多问也并无甚意义,秀秀只能恭祝殿下,早日寻得心爱女子,能与其,白首……到老……”
成钰叹了口气,终于对她提起的事情有了点印象,似乎是去年平王府刚立,一群人来暖灶那晚,她送赵秀秀离开时与她说过几句话,具体是什么,她早已忘记,没想到对赵秀秀竟然有这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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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远,成钰回头去看,赵秀秀仍在原地,面对他们的方向久久站立。
九金在旁边一边骑马一边哈哈大笑说:“往日在西北时周围都是一群糙爷们,只觉得殿下长得瘦弱,和其他爷们相比显得女气,没想到殿下这模样竟然招京城贵女喜欢,属下看那位姑娘长得挺标致,殿下如今年龄不算小,若暂时没娶王妃的打算,不如先将那姑娘收入府里,也好全了彼此的念想。”
九金在边疆跟着还是慕青的平王时和她说话就从没什么顾忌,大大咧咧习惯了,在王府里有所收敛,出了京城就好像彻底撒了欢的野马,立马口无遮拦。
在场的都是从西北回来的,原是赵祥和的手下,都知道成钰曾经的背景,此时听九金说起往事,也都没什么诧异,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笑着随声附和。
萧成钰干咳一阵,朝着九金一马鞭甩过去,被他“哟哟哟”地一踢马肚子溜开。
她色厉内荏地训斥,“不要胡说,赵姑娘可是大家闺秀,容不得你背后编排,前些日子刚定了亲事,这话若是传出去,于我没什么大碍,于赵姑娘却是名声有损,今日之事你们的嘴都给我闭紧了!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说到这里,她渐渐正色,“此去山东,看似是陛下给我指派了个轻松的活计,但我总觉得此行没那么简单,你们在外面野惯了,被圈在京城这么久陡然被放出来要撒个欢不要紧,但到了山东后一切小心行事,你们一言一行的背后是我,而我代表着朝廷,时刻记着这一点,别太忘形了!”
身后的侍卫私下里虽然性子野,但早被赵祥和操练得令行禁止,此时听成钰吩咐,立时抱拳应诺。
九金开口问:“这位姑娘也姓赵?难道和赵总兵是一脉?”
成钰摇头:“赵总兵是陇西赵氏,是随从高祖开国的世族大家,这位赵姑娘出身河东赵,近年新贵,康王的母家,是皇亲,”她从身后众人的身上扫过,淡声说,“现在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忌讳了?你们方才的话,我只当没听到,若再有下次,别指望能轻易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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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汴京府到山东地界花了六天时间,在第六日傍晚抵达直隶与山东交界宁州府外围的邢阳县城,这些天所有人顺着官道而来,一路上没怎么进过城,这次也直接进了设在县城外的驿站。
驿站差役看过文书后,知道是京城来的大官,恭敬地派人接过二十多匹马牵到后面喂草料,又将人引入驿站安排食宿。
驿站主事一路跟在成钰身旁引路,她被领到后院一间卧房门口,主事停下脚步伸手推开房门笑着回身道:“大人远道而来,小的未提前得知,饭食粗鄙,未来得及提前备好,还望大人海涵。”
成钰在吃穿上一向没什么要求,吃饱穿暖就行,闻言只是道:“不碍事,随便上点东西,能填饱肚子就行。”
主事看了看跟在成钰身后冷着脸寸步不离的无方,犹豫了一下问:“那这位官爷如何安排?”
不等成钰开口,无方已经说:“就在大人旁边给我安排一间就好,饭菜也请随意。”
见成钰没有拒绝,主事又殷勤问:“大人要不要小的给您提前备好热水,一路奔波必定疲惫不堪,洗一洗能睡得安稳。”
听到这个成钰犹豫了一下,出来这几天,她确实没有痛痛快快洗过,晚上到了驿站都是打点水随便擦一擦,出门在外她不敢大意。如今进了山东,往前也不过两三日行程就要到济州,到那里她就更不能安安稳稳洗澡,这天一日热过一日,马上就要入夏,奔波这么多天一身臭汗再不洗就要馊了。
她考虑片刻就同意了,主事应下,笑着弓腰看着成钰和无方进屋,很快就退了下去。
但那人退下之后他没有往后厨的方向去吩咐,而是走出院子,径直往值房的方向而去,进了值房,他探头往外看了一圈,确定身后没人跟着,这才将门关严实了。
屋内摆了一张八仙桌,桌子上点了蜡烛,这种小地方没有琉璃盏那么高级的玩意儿,蜡烛上只用纱罩罩住,桌旁坐了个人,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褐短打,一身风尘仆仆,看样子也是刚到的,手边放着一张折好的宣纸。
主事走过去小声道:“大人,能否让小的再看一眼这画像?”
那人一张黑脸,眼白偏多,看人似乎都是在翻白眼,主事不敢与这人对视,伸手从桌面上拿过那张宣纸,打开确认后笃定道:“大人来得巧了,刚小的去迎的就是这位官人,是从京城方向来的,上面是直隶府盖的印玺,小的不会认错。”
黑脸睁大眼,眼白更多,他说:“确实巧了,人来得还真快,京城那边一来信我们就马不停蹄地安排,竟然这么快就已经进了山东地界。”
主事毕竟胆小,又陪着笑脸确认:“大人让小的干的,该不会是什么违法之事吧?”
黑脸笑着说:“你不必担心,绝不让你冒险担责,你只需稍加引导,引着他们去邢阳城里听听戏,或到周围的好去处游玩一二,让他们耽误点时间,不要太快到济州府就行,但你也不要太刻意,让他们发现什么端倪,后面他们要经过的驿站我已经吩咐过,办的是和你一样的差事,此事到底如何,全看你的脑子,若办得漂亮,府台大人处少不了你的好处!”
主事忙小鸡啄米地点头,笑得满脸褶子,搓着手说:“大人说的小的都明白,只是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大人总要从指头缝里给小的透露一些,小的才好办事。”
黑脸斜睨他一眼,“我知道你想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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