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李家是来人了,不过不是泊头来的。而是涧河来的,见到他谁都出乎意料,也让人心惊不已!
这天半夜,晓梅正睡着觉,被一阵叫门声吵醒,听声音,怎么这么象小虎?晓梅打个激灵,仔细辩听,一阵哭声过后“伯娘,呜呜呜 、、、我娘和我爹我奶奶全没了呜呜、、”又是一阵哭声。“怎么回事?虎子别哭!先告诉二伯”李寿春有点摸不着头脑,想快听明白。“先别催孩子,没见虎子这身泥,是不是还饿着,先进屋,洗洗我去点吃的,吃饱了,慢慢说啊”张氏一脸心疼的看着一身泥泞面带疲倦的虎子。
晓梅听了个大概,心知怕是出事了,不然虎子不会半夜跑他家来,随后穿上衣服,也到堂屋见虎子一身连泥带土,几乎看不出面目,俩眼通红,一看就是哭狠了。李有福正用布巾帮着擦脸上的泥,“虎子。怎么回事,你怎么大半夜的跑来了,还弄的这么脏?”晓梅也想知道出了什么事。虎子一见晓梅转头蹲下抱着晓梅又是一阵哭。
晓梅任由虎子抱着,鼻涕眼泪往她身上流,看来是真出事了!等虎子发泄完,张氏也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疙瘩汤进来,“虎子,先吃饭其他的慢慢说”张氏见虎子平静下来,才劝慰道。虎子摇摇头,“表舅、舅母,我爹我娘和奶奶死了,呜呜、、”虎子一说话,忍不住又哭起来,“好孩子,先别哭呢,快告诉表舅怎么回事?”李寿春等人确定听到的是真实的,也很是吃惊。怎么好好的全死了?虎子哽咽道:“是日本人干的!前一天一大早,鬼子突然把我们村围住,挨家挨户搜人,我爹见势不妙,就把我藏进一个小地窖里面,让我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留住郑家一条根,如果他们真出事就让我来找你们,我在里面呆了许久许久,开始还能听到外面声音,还有枪响,再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直到我在里面饿的实在不行,就偷偷溜出来”虎子说到这里,已是满脸愤恨,眼泪像是流干,睁着通红的眼睛愤怒的道:“我家房子烧毁了,只剩下泥墙,村里安静的象没人,我在前院见到我爹躺在地上,是被鬼子捅死的,我又去找我娘和奶奶,奶奶躺在里间地上,炕上找到我娘上面压着掉下的房梁,已经烧得不成样子” 虎子喘了口气,眼泪又刷刷落下,人却安静下来。张氏走过去,紧紧抱着虎子,抚摸着虎子头轻声说:“以后就跟伯娘过吧,这里就是你的家”
虎子像是得到安慰,有了着落,双手搂着张氏叫到:“舅母”,晓梅抹把眼泪说道:“虎子哥,先吃点饭,不然饭凉了” “对,虎子先吃饭,以后的事慢慢说啊”张氏拉着虎子做饭桌边,盛了一碗疙瘩汤递过去。这时虎子情绪平静不少,也真饿了,接过饭碗,连吃带喝没几口就进去一碗。“嗨! 虎子慢点吃! 看把孩子饿的,这俩天怎么过的?” 张氏心疼的道。 “我怕被人看到,等天黑下来就把我爹娘和奶奶埋在院里,屋里吃的都没了,在地窖找到干鱼就着水吃了几条,半夜才出村子,没敢走大路,我都是找的荒地河沟走的,累了就在沟里躲会儿,饿了就在河沟找吃的,这俩天都是在草泊里走,天黑才走出来”
“我去打热水,一会儿洗洗好好睡一觉”张氏走出堂屋,虎子几碗汤下肚,肚子里有了底儿,情绪也发泄出来,人一下子感到特别疲倦蔫蔫的,李寿春帮张氏把水拎来,让虎子进屋洗洗,又找了件自己的棉袄给他换上。“孩他娘,明天先别干别的呢,先给虎子做身衣服”李寿春吩咐道。 “知道了,我想着呢,你先和虎子睡在东屋,我和孩子们在西屋睡” 张氏道,现在太晚了,等天亮了再安排以后的事。
第二天一早,李寿春就找到李有福说了涧河的事 “爹,你看怎么办?” 李有福也是很心痛,郑家人很不错,这俩次去都帮不少忙,人也义气厚道,虎子这孩子更是招人喜欢,像他爹一样豪爽,良善“先让虎子住下,你那边不是有两间厢房嘛,收拾一间给虎子住,让你媳妇找你嫂子赶紧把衣服都做出来”李有福心情很不好,一是为逝去的郑家人,二是担心他们这里安不安全,在院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去王守成家看看。
王氏张氏晓英晓兰一起赶,到中午,新棉衣新外套就穿到虎子身上,就是鞋子不会那么快,王氏把庆喜的拿来穿,有些大,先凑合一下。厢房需要搭炕加地炉,家里人多一起干也快,赶天黑炕是搭上了,就是太湿没法住人,张氏生上炉子烧上大锅,慢慢烤,弄得满屋连烟带水蒸气,炕一时半会还不能住人,李有福把虎子接到自己屋和他一起住。顺便开导开导孩子,这么小就让他经历家破人亡现实太残酷!
虎子从早上起来就一脸沉默,往日一脸纯真率性早没了踪影,晓梅怕他受不了打击性情大变,仇恨是要记下,但人不能为了仇恨失去自己。想想以前的虎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晓梅心想,这样也好,人总是要学会长大成熟,但用这种方式换来的却是代价太高太大!
几天下来晓梅一有空就纠缠着虎子陪小庆祝一起玩儿,希望这样能减轻他内心的压抑吧!虎子还是喜欢一个人坐在一边想事情,只有晓梅叫他时才会应声。看到大伙干活时也会帮着做,但是话一直很少。李家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李有福道:“先让孩子静静吧,一下子失去所有亲人说能受得了”
接下来几天,李家在忙碌中渡过,为到来的冬天做准备,唯一不和谐因素就是泊头于家张彩云又带着儿子女儿来了一次,不过这次来的是大儿子二儿子和三儿子,给李有福带来一双棉鞋,然后很悲情的说是家里实在没啥收入,吃饭都成问题,欠李家的钱以后一定会还上,为了表达心意想让三个儿子帮里家干活,就当回人情。晓梅心里腹诽,是来帮着干活的还是来帮你养儿啊?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现在都快冬天了还有什么活让你三个儿子干!最终那一家四口又吃顿饱饭走了。李晓梅嘲讽道:“脸皮可真厚,来三个儿子吃咱们了!”晓兰笑骂道:“你个小人精!就你事多,又没吃你!” “没吃我的也吃咱们李家的了”晓梅就是怎么看那家子怎么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