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风之谷6

你来？”拜亚声音里的愠怒正不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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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利维亚试图平复自己已经全然杂乱的呼吸，她躺在雨幕下，被疼痛卷走了所有力气。她身体冰冷，唯独血液还有温度，可这温热的东西正从伤口中汨汨流淌出来。

    她已然看不清东西了，缺血对视力的压迫已经接近了极限。

    而她的耳边始终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塔里奥斯抹去脸上的雨水，手掌上的泥土蹭在了白皙的面颊上。

    谁也没办法在神座拜亚手里抢出一条命，更何况奥利维亚还重伤濒死。

    夜幕里黑色的巨兽立起了身躯，遮挡天空的乌云被巨大的黑翼撕裂。漆黑的巨龙盘旋了两圈之后，疾冲而下，将巨大的身躯卡进山谷中。

    那一瞬间巨石崩裂，大地振荡。

    巨龙黑色眼瞳深处浮现一抹赤金色的光，他已然做好了燃烧性命的准备——和拜亚为敌的代价不会轻松，他早在许久之前就感受过了。

    这事怎么看都是奥利维亚的错，而且是一定会触怒拜亚的巨大错误。

    将死去的双胞胎妹妹复活已经违反了神域生灵万物生老病死的循环，偏偏这个妹妹还不是个普通人，而是预言之子。奥利维亚的这一行为彻底踹翻了命运的四角桌，将桌上的所有易碎品都掀下来，没有复原的可能。

    奥利维亚使奥萝拉复活在一个死人的身躯中，变成一个能够行动拥有意识的死人，这显然不会让任何人谅解。

    她从头错到了尾。

    “塔里奥斯，你还想再试一试长眠吗？”拜亚堪堪挡住了离自己不到一寸的龙爪。

    “你烦不烦啊，怎么什么事都要管？”塔里奥斯恨不得冲着他吐口水。“要动手就快点，别一堆废话。”

    塔里奥斯心想：如果连奥利维亚都死了，我还不如长眠呢。

    小姑娘说的对——对他来说，蒂亚达和欧尼斯特的区别可大了。他费劲心血拉扯长大的雪白的龙，哪里是欧尼斯特那种鳞片灰扑扑的家伙可以相比的呢？

    蒂亚达离世了，奥萝拉已经是个死人，只剩下奥利维亚了。

    奥利维亚必须活下来，就算死也不能栽在拜亚手上。

    奥利维亚已经混沌的意识被这一句话带回来，她忍不住想笑。她闭了闭眼睛，猛然发力，支着滚落在身边的巨大石块跃起。

    “说得好，给你满分。”她拍了拍手。“神座拜亚就是烦，事多还唠叨。我老早就想打他了，最好是打断腿，让他再也没法离开无妄海。”

    拜亚：……

    这一番很有勇气的言辞实在是让人敬佩。但她现在的视力太过差劲，差劲到她能低头看着塔里奥斯的巨大的脚趾鼓掌。

    塔里奥斯：……

    奥利维亚总能把一切严肃场面搅和得相当搞笑。

    这一架算是打不成了。

    然而乍变骤起。

    赤红的光芒织成一片，如同浪潮一般涌过来。但这能瞬间摧折所有生灵的红色光辉，撞在拜亚的结界上之后，顷刻间消散为一片虚无。塔里奥斯低头衔起银发少女，后退两步之后，侧过身用龙翼挡住了磅礴的魔力。

    赤芒消散之后，塔里奥斯的体型瞬间缩小，变回了奥利维亚熟识的模样。

    “依格尼亚。”塔里奥斯对这份魔力十分熟悉。

    “使安里斯汀陷入被毁灭的灾祸，将永暗之国整个割裂沉没。奥利维亚公主，你的战绩可真是风光。”依格尼亚身着火红色的战衣，她身边流淌着火焰。“你每次都以最正义的面孔出现在别人眼前，而后将他们推入深渊。”

    “这次你提出的建议，又深埋着什么样的阴谋呢？”

    又被认出来了。

    奥利维亚摸了摸后脑勺，她已经快要被龙族的智商折服了。

    她看不清东西，现在的身体状况更是会被轻易摧折，这可不是个打起来的好时机。她年幼时与红龙依格尼亚接触过，领地又和桑格利亚火山群相接，对红龙的脾气还算了解。总的来说，和依格尼亚产生矛盾，不打是没可能的了。

    她趴在塔里奥斯的臂弯里，汲取着少量的能让身体回温的暖意。然而她心中的想法却冷漠到让自己都打寒颤：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吧。

    “三年前我的魔力回路完全被毁掉了，不得已重造了一次。”她撩起湿漉漉的银白色长发，那刚被雨水清洗了的后颈皮肤白皙。

    奥利维亚指尖泛起光芒，顺着那一点点看起来像是疤痕的地方导入了魔力。赤红色的线骤然浮现，如同细蔓一般攀爬在她的颈部，向全身扩散开来。而这红线所爬布的形状，就是她原本的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