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玥喝道:“客有好酒,怎能不迎?”
不一会儿,草庐上的破门吱哟一声开了,出来一邋遢汉子,蓬头垢面,形容枯槁,一身黑衣,看不出年岁。他似是醉着,路走的不稳,待走近,一身酒味熏得人难受的很。
“酒呢?”
巫玥把怀中酒往前一递,那汉子也不客气,大方的收了酒,连瞅都没瞅巫玥一眼,就又一摇一晃的往回走。
“我家中还有好酒,待明日再给你送来。”
那汉子似是没听到一般,甩上门,就进了屋。他来去之间甚是潇洒,只留下一身的酒味。
玉清诧异道:“女郎如何识得这汉子?”
“不曾识得,只是听说他医术了得,想到他可能医治好父亲的腿疼症,才前来拜访。”巫玥自然不会跟他们道出实情的,只是她以后免不了还会过来拜访这汉子,所以还是先找个说法稳住玉清吧。
玉清疑惑道:“如他这般的人,怎能医治好家主的病痛?”
巫玥只是讳莫如深的吟道:“人不可貌相。”
是呀,谁又曾想到这个蜗居一隅的醉汉在三年后会成为享誉四野的名医呢?
说起这汉子的事情也是个传奇,他姓许名功字建业,本是华佗传人,却不甘为医,遂弃医为官,效忠汉室,本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奈何世事弄人,战乱频仍,曹贼窃汉,东汉覆灭。
汉室既灭,他心如槁木,整日饮酒度日,一直到曹魏覆灭,司马氏把持朝政,他才顿悟朝代更迭,变化无常,从此重操旧业,提壶济世。
巫玥想着这个时候巫灵也应该回去了,遂吩咐车夫往回走。
一路颠簸,巫玥的心思早就转了好几个转,若是她前世早早的就能找来名医为三郎定期诊治,也不会让钟氏钻了空子,借着治病的由头害三郎。
说到许功这个人,一生除去抱负,唯一所爱便是酒。而巫玥最不缺的恰恰是酒,如今年月,以喝酒为雅,士人多爱酒,他们既喝酒,也酿酒,巫玥的父亲巫潜恰恰是酿酒中的好手,以前颍川流传着一句话,说巫家有两宝,一个是身为颍川第一才女的巫玥,另一个便是巫家的深巷酒香。
进了巫家所在的巷子口,马车停了下来,马夫道:“钟家的马车挡在前面过不去了。”
凭巫灵的手段,怎么会放过搭上钟岚的机会?
车夫只能把车停在钟家马车后面,巫玥下车步行进了巷子,她刚走到院门口,正好里面开门,与送钟岚出来的众人撞了个正着。
巫潜见巫玥穿着男装,一时不知道如何给钟岚介绍,正僵持着,钟岚含笑开了口,“又见到小玉郎了,小玉郎还未告知在下雅号呢。”
不得不说,能与顾罗,荀谦并列颍川三杰的人物,还是很出彩的,他面若灿花,脸挂浅笑,温柔雅致,美好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采撷。
巫玥余光看到赵氏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不自觉心思有些邪恶,冲着钟岚浅笑道:“姓巫名玥字明珠。”
巫玥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今日她这么一笑,钟岚惊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如此一遭,赵氏又厌恶了巫玥几分。
钟岚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巫家明珠,是在下眼拙了。”
巫潜含笑道:“小女淘气,让五郎见笑了。”
钟岚摇摇头,晃了晃手中的酒坛,笑道:“早就听闻世伯家有两宝,学生今日竟有福气全见到,真是不虚此行。”
他这一晃,巫玥才看到,原来钟岚手中抱着一个酒坛子,看那酒坛上的封泥,巫玥认出那是父亲亲酿的沉香酿,是存了八年头的佳品,今日竟送了钟岚,想来这钟岚十分得父亲青眼。
巫潜谦道:“都是世人错爱。”
两人一番客套,钟岚道:“先生通古博今,学生还有很多不懂之处想要请教先生,先生到时还请不要嫌弃学生迟钝愚昧。”
巫潜笑着应了。
巫玥纳闷,父亲平日里虽是经常提拔后辈,却鲜少有像对钟岚这般热络的,难不成父亲真的想要把阿灵嫁给钟岚?以阿灵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长社钟家的嫡子?
又是一番客套,方送走了钟岚。
巫潜脸上的笑容一直未褪下过,看来是真心觉得钟岚不错的。
赵氏笑道:“我就说阿灵这孩子有福气,不过是出游一趟,竟也能结识长社钟家五郎,我家阿灵生来就是享福的。”
巫灵娇羞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