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用饭,街上少了嘈杂,稍稍留心便能听到车厢里的动静,先是急促地争执,然后变成自家三姑娘歇斯底里的娇笑声,最后忽然静下来,就好像两个人忽然消失不见,半点动静都不再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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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燕国公府后,燕驰飞脚不沾地的往乐安居去,当面向父母禀明了希望早日成亲,迎孟珠过门的心意。
大蒋氏立刻使人拿黄历来,一边翻一边说:“现下已是九月初,这两个月都没有好日子。十一月二十七,十二月初十,次年二月十八,这三个是最近的好日子,你看次年好不好?成亲嘛,匆匆忙忙的,显得不慎重。”
燕驰飞点头:“娘说得有道理。我看十一月二十七就很好,我们现在只差下聘,现在刚九月初,还有小三个月,肯定来得及。”
燕靖坐在一旁茶都喷了出来,接过翠儿递来的布巾,擦干净嘴角、衣襟,忍不住问:“儿子,你到底在急什么?之前不是还说等孟姑娘从书院毕业了再说。”
支起的窗扇下探出燕驰飞的笑脸来:“爹,你还不知道吧,二哥今天被庄敬郡王榜下捉婿了。我看急得不是他,是我未来的二嫂。”
燕驰飞不乐意让人这样编排孟珠,就是亲弟弟也不行,凌厉的眼风扫过去,不咸不淡地说:“我看全晋京就你最不急,不过也对,庄敬郡王家的小郡主才将将十三岁,现在你就娶人家过门未免太禽兽。”
燕骁飞挠头说:“二哥,你搞错了吧,人家看中的是你,可不关我的事。”
燕驰飞笑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他们认错人了吗?”
“是啊。”燕骁飞不防有诈,顺口答应着。
“那你知道他们原本的目标是谁吗?”燕驰飞问。
“这我当然不知道。”燕骁飞摇头说,“不过听卓喜说他们还带着画像,这样竟然还能认错,实在太蠢。”
“对,他们是照着画像比对的。”燕驰飞笑得更得意,“五官与我几乎一样,小郡主又口口声声喊着燕三公子,你觉得除了你还能谁?”
燕靖刚喝下翠儿重新沏的茶,听闻此话,“噗”一声再次尽数喷出来。
燕骁飞惊得弹起来,头顶“砰”一声撞在窗棱上。
“不是吧?那个小家伙?我就见过她一次!”他揉着头顶强调,然而很快意识到这种事与见过几面根本没有干系,脸上的表情都裂开了,轻咳着转移话题,“今天放了榜,我应该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为来年春闱做准备!我现在就收拾行装,回书院去。”
说罢转身离开,自此躲在书院里,是否专心苦读无人知道,总之许久未曾归家。
大蒋氏第二日便下帖子约了万氏来商议婚期,万氏与她一样,都是慈母,自然愿意顺着儿女的心愿,所以两家便决定将成亲的日子定在十一月二十七。
婚期正式敲定的翌日,燕老夫人归来了。
不管当初因由是什么,国公府里辈分最高的人离家五个月,大家礼貌上总是要去到金玉楼去请安一回。
燕老夫人坐在久违的罗汉榻上,听众人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听到乔歆的事情时,忍不住“呸”一声骂起夏侯旸来:“癞蛤蟆竟然敢吃天鹅肉!”又举着拐杖在孟秋身上招呼了两下,依旧愤愤不平,说,“你这个蠢货,我离开才几天?你赔我外孙女来!”
燕秋本也委屈,这一来眼泪便止不住,大蒋氏好心递了手帕过去,她却不接,反趁机要求:“娘,我想去探望歆儿,大哥总说没有办法,娘,你帮我想想办法。”
大蒋氏撇撇嘴。燕老夫人能有什么办法,最后还不是要让燕靖出头。
可那是皇帝外室住的地方,哪里是谁想就能进去的。
大蒋氏便替丈夫解释了一遍。
燕老夫人倒也不傻,坐在家里可以光明正大的骂夏侯旸,出了门她可不想让燕靖得罪皇帝,于是劝燕秋:“那是你亲大哥,要是有办法他能不帮你吗?你耐心些,等将来有机会时再说,那边再怎样也要念着咱们家的地位,轻易不会害歆儿性命。”
老娘也靠不住,燕秋只能忍气吞声抹眼泪。
燕靖接着说了燕驰飞婚期已定。
本以为燕老夫人定要再闹一场,不想她只淡淡地说一声:“知道了,那你们就辛苦些操办去吧,我老太婆不懂勋贵家的规矩,头脑力气也都不济,就不搀和,只坐享其成,等着抱曾孙了。”
说完,拉着一直跟在身边的杨蔓君向大家介绍:“这是蔓君,我娘家侄子杨安的嫡长女,为了帮弟弟在晋京找个好书院,所以跟了我过来。驰飞啊,你可是上一科的探花郎,这书院、考试一类的事,没人比你更清楚了,你可得用心帮帮你蔓君表妹,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