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依朕看,他未必会对朕怎么样。”
话音刚落,冬苓就难以置信地抬起脸来,微微睁大了眼,注目于若有所思的女子。
明疏影将君宁天的原话一五一十地转述于少女,看着她不由自主地瞪圆了眼珠子。
“这……皇上确定他不是在骗您吗?”
“以他的处世之道,应是不屑于拿这种事情来骗人的。”
“那……”摄政王当真是认为主子看着顺眼,所以才选她当皇帝的?
冬苓不禁觉得,这世道真是愈发叫人捉摸不透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她勉强定下心神,问道。
“和平常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喽。”明疏影不着痕迹地耸了耸肩,显然业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
冬苓见她如此,也只能忧心忡忡地点头了。
打从这一天起,明疏影看君宁天的眼神就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尤其是当御书房里没有旁人的时候,她甚至偶尔会卸下伪装,百无聊赖地盯着他那张冰冷却英俊的脸。感觉到女子探究的目光,君宁天不以为意地翻过一册书页,让她有话不妨直说。
明疏影微窘,心道他不愧是习武之人。
“参汤要凉了啊,摄政王还是趁热喝比较好。”
君宁天掀起眼皮子看她,映入眼帘的,是女子并无讨好之色的面容。
从半个月前起,这个女人就隔三差五地命人送来两份补身子的药膳,美其名曰要同他一起分享美食。然而,君宁天是个有知识更有常识的人,他不会相信,有人能傻到拿药膳当零嘴吃。要是换做这女子尚未登基之前,他倒是觉得,她有这条件犯这个蠢,可惜,他已然对她生了疑心,再一看她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做法,便越发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后来经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准确无误的。
收起短暂的回忆,君宁天不冷不热地瞥了女子一眼。
“皇上可知,在你每日享用这上等补品的时候,我丽国有多少百姓尚食不果腹?”
明疏影瞬间感觉好生冤枉。
她低眉看了看眼前那碗寡淡的参汤,略不服气地嘟囔:“摄政王那一碗,抵得上朕十碗呢……”
诚然,她虽是沾了他的光,得以喝上许多上好的补品,但是,她从来没想着要趁机捞上一笔。是以,她让冬苓再三叮嘱了膳房,给摄政王的补药,按寻常的法子熬制,至于她的那一份,只需从摄政王的补品里舀出一小勺来,用清水兑了即可。
当然,这件事,君宁天是不可能未卜先知的——而她,也不打算当真告诉他。
因此,明疏影只轻声嘀咕了一句,就收了那点儿小心思,一本正经地注视着男子的面孔,镇定地对君宁天道:“摄政王说的是,但不知摄政王是否想过,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是没法为百姓带来绵长福祉的。摄政王若真心为我丽国子民着想,还当保重身体、劳逸结合。”
脑中忽生一念,她顿了顿,又微笑道:“至于朕,自明日起,朕便以水代汤,也算是与天下人同甘共苦了。”
明疏影泰然自若地说罢,也不等对方作出回应,就径自贴着冬苓的耳朵,低声吩咐起来。君宁天被她这软而不弱的一番话堵得没了声音,看她的眼神里却是多了几分深意。
那之后,君宁天还是默不作声地饮下了参汤。只不过,他总觉得,自己之所以会从善如流,并非因为这话里带话的小丫头,而是在于,她的一席话实在有些耳熟。
原来,过了这么些年,他还是未能参透当年听过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