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
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看着他脸上受伤的神情,乔珊荃气恼地发现自己居然不争气地心软了。
该死,这个男人到底对自己下了什么蛊,如同一道挥之不去的诅咒,把她整颗心都搅乱了。她只要面对他,就很难做出理智的判断与选择。每一分每一秒,空气中无形的因子不断蚕食她所剩无几的坚持。
不行,她必须离开他,她已经想明白了,她赌输了爱情和婚姻,已经够窝囊够丢人了。她必须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中来,重新建立底牌,打好事业这一局,决不能退缩。
拾回骄傲与冷静,乔珊荃眨去眼底泪意,她抬眸,淡漠地瞥了费里一眼,朝巷口走去。
经过他身边时,费里动了。
他抬手拉住她,声音很轻:“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才能不恨我?
闭上眼,乔珊荃忍住鼻酸:“现在才来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放开我。”
“我知道的,一定有什么办法。乔琪,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给我一个机会,你再信我一次。”费里声音低下去,带着近乎哀求的恳切。
深吸一口气,乔珊荃把手臂一点点从他手掌里抽出来。
“如果你能弄到两百多万,替我偿还AJ集团的违约金,并能让我创立个人服装品牌……也许,我会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说出这句话,乔珊荃不去看他有什么表情,努力维持脚步稳定,头也不回地走出巷子。
乔珊荃定下的计划需要用到很多钱,与AJ集团单方面解约,可能会被敲走一大笔违约金。
离开AJ集团后的她,其实并没有足够底气能够顺利拉到投资,支持自己创立品牌。
甚至可以说,设计师乔琪手里现在一张设计图都没有,空手套白狼,除非是钱多得没处花的傻子,才愿意捧着钱来给她投资。
且不说整个计划当中随处可见的风险,就连乔珊荃自己也没有信心一定能成功。
她现在压力很大,比过去数年加起来还要大,她选择的这条路,一旦开始,就不能喊停,更无法回头。
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赌上身为设计师全部的尊严,乔珊荃必须孤注一掷,去挑战几乎不可能靠一个人完成的事。
一边是赌徒的冒险因子在蠢蠢欲动,一边是现实屡屡受挫给她带来的打击。
乔珊荃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被自己扔在巷子里的男人,不去想他打算去哪里,又会做什么。她用工作塞满自己的时间,把自己像一根发条那样拧紧,飞速旋转,榨干所有精力,才不至于倒在床上还有余力,满脑子都是那张大胡子的脸庞。
一大早,乔珊荃就离开了公寓。她跟埃蒙约了时间,请他帮忙看自己与AJ集团未到期的合约,争取用最小的代价与AJ集团解约。
距离公寓没多远是一家快餐店,费里就坐在靠窗的座位,点了一杯咖啡,一个热狗,死死盯着窗外。
上早班的服务生奇怪地打量那个客人,他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雕像。因为身材高大,坐在那里即使不说话也非常有威严,加上他蓄了一大把胡子,穿着也非常粗犷,店里的人怀疑他的身份,不愿意靠近他。
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服务生小声问:“先生,您的咖啡要续杯吗?”
搓了一把脸,费里声音沙哑:“好,谢谢。”他握住咖啡杯,指尖感受到滚烫的温度,慢慢渗透进细胞和血液,传递到全身。
搅拌了几下咖啡,费里抬眸,看到裹着风衣步履匆匆的乔珊荃,他立即跳起身,扔下一把零钱,抓起包冲出快餐店。
乔珊荃刚坐上出租车,车门被人拉开,男人不由分说挤上来,落锁。
司机打方向盘离开路口。
“你干什么?”乔珊荃瞪着费里。
“给,你一定没吃早饭。”将外带咖啡和热狗递过去,费里期待地看着她。
乔珊荃故意不与他视线接触,扭开头:“我喝Cubita咖啡,只放二分之一鲜牛奶,不加任何奶油和糖。”
收回手,费里看了她一眼,低下头三下五除二把热狗和咖啡塞进了自己肚子里。
懒得搭理他,乔珊荃一到目的地,立即跳下车,阔步走进埃蒙就职的律师事务所。
男人在大厅被拦下。
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吸引了往来人们的注目。
站在电梯里,乔珊荃垂下眼帘,心底泛起一丝酸涩。
他明明是全世界最出色的超级模特,可以轻易获得所有人的宠爱,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那副模样,把自己藏在偏僻的庄园里?
对了,他是为了结婚,为了娶心爱的女人。
用力掐着自己手心,乔珊荃强迫自己想起储藏室里的照片。
除了爱情和婚姻,还有什么能把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彻底改造?
内心深处涌上强烈的妒意,乔珊荃不得不承认,她渴望的缪斯早已属于别的女人,即使被抛弃,他依然愿意为那个女人谋划,牺牲自己的婚姻,配合对方下套坑自己。
她不断用这样的话说服自己,麻痹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轻易心软。
埃蒙埋首在一大堆文件当中,看到乔珊荃推门进来,他做个手势示意她自便,抬手按下桌面上的内线电话:“等我看完明天开庭要用的离婚诉讼书,就来谈你的官司。对,我是埃蒙律师……什么?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挂上电话,埃蒙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盯着显然没休息好的美貌女郎。
“乔琪,楼下警卫打电话上来,说有一个自称你丈夫的男人,他不愿意离开。老实告诉我,这又是你惹出来的新麻烦?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