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物是人非，月下留香（九）

子，没地，没活儿干，回去又有什么好的呢？

    因此兵丁大多没成家的都是在当地找了营生，至少在当地，他们还有兄弟袍泽，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了有兄弟们相互照应着也没有不长眼的流氓地痞敢来招惹，甚至有些留下的人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多杀几个人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而这些人也是要挣钱吃饭的，那些煤矿里边招管事就最爱找这样的人，他们的工钱要比四肢齐全的人少了有一半，可是他们到底是见过血的人，只是一拍桌子一瞪眼，往往就能让那些暴躁的矿工们老实下来。所以，国边界的煤矿，管事的除了煤矿老板的亲友竟大半多是这样的人。

    而这种情况不止是北宋有，南明也一样存在。一个国家里，最应该仇恨敌国的人本来应该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可事实却恰恰相反，这些国与国之间的统治者们只要不撕破了脸往往都是明面上和风细雨，暗地里相互试探，所以最恨敌国的人，竟就是两国交界之处的百姓与兵丁了。

    这小厮知道了这些人是要被送到那里去的时候，就隐隐的预想到了这些人的结局。往常他在原随云身边虽也忠心，但难免有些等以后攒够了钱就不做了，找个水土好的地方买些地娶房媳妇做个普通人的想法，可现在见了这些人的下场，他往日里的这些小心思去一点都不敢有了。

    不止他是如此，但凡知道些那里情境的人听了这个处事方法都是一身冷汗，开始盘算起自己有什么得罪过这位看起来好脾气又宽厚的庄主没有。

    能看出这些来的当然不止这些下人们，可那些看出来的人又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比原东园地位低的看着前边这些人的下场又有哪个敢说？而比他地位高的人，不是早已不问世事，就是不想给自己平白的多树一个敌人，凭着这件事也扳不倒这个屹立三百年的无争山庄，他们又和那一家子非亲非故的，何必呢？

    其实要真是原东园对这些人的处置轻了，这些门派领袖，武林世家的人才会不满，江湖也是一个大圈子，许多小圈子，地位相近的人常常会被放在一起比较，假如原东园对此事轻轻放下了，那以后他们自家的公子小姐们也被人下毒之后他们又该怎么处置呢？

    轻了他们自己心里不舒服，重了心里倒是舒服了，可是却又会有许多嚼舌头的说他们比不上原东园。有些江湖人的面子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况且谁也不愿意自己总是被人说不如别人。因此，此时他们想到了那些人后续会经历过的，除了面上对原东园更加敬重，内心不要轻易招惹了他的想法也传达给了家里上下。

    因此，江湖上的许多人可以发现，不知为何，那些往日里头颅高昂的世家公子，名门大侠，不知为何对那无争山庄更加敬重了，而他们的态度也影响了一些人，这也是原随云初入江湖却一路顺风顺水的原因所在。

    已经想到了自己父亲所为其中必有内涵的原随云而听了这个小厮的说法，又想起了自家父亲的那一句活着接回来，呵呵，他立刻就想到了是怎么样让这些人活着，就像他上辈子处置那些女子一般，让她们苟延残喘也是活着，让她们不见天日也是活着。

    当时原随云就想，他俩果真不愧是父子，处置人的法子也都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只是上辈子的他比起现在的自己父亲来还是太嫩，他上辈子的做法被揭发出来后是要被所有武林人士唾弃的，而自己父亲的做法就算是被人指责了他也能推说只是不想看见这些人才把人放得远些罢了，没想到这些人会被人欺凌。那些不知普通人艰难的武林侠士们听了，说不得还会有许多反过来安慰自己父亲，为他开脱的呢。

    这一回原随云再来江南之前其实还曾经特地绕远了去看过这些人，他都没有走近了，只是在远处听自己父亲安排看护这些人的人汇报他们平日的行为就觉得自己心里那口两辈子都被人下毒的郁气为之一散。

    这家人没几个能撑得了门户的男子也与他们家人大多养尊处优狠不下心去让自家的孩子受苦有关，毕竟再平常的武功只要有人能定的下心来寒暑不断的练习也未必不会有什么成就，也因为如此，这些人被废了那些半吊子的武功之后，本来就养尊处优的身体就更禁不住这煤窑之中的辛苦了。

    那些原东园派来看护他们的人只是要保证他们活着，至于他们是被人欺辱还是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只要不到马上要死需要找大夫诊治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去管的，而这个活着，怎么样不是活着呢？只要大部分的人都是完整的，就算是有一两个缺胳膊少腿的又有谁会计较呢？

    这家人开始到这个煤窑的时候还总是端着，甚至还想把原东园派来的这些人当做奴仆使唤，可过了不到一个月，等他们尝到了苦处，才知道了自己惹到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