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慈悲,教导一下如今的年轻人,至于学费,就用他的命来交好了。
公孙兰的自负并非没有道理,谢彬借给玉笙的这套别院,说好听的是清幽,照直说就是偏僻,可想而知,这里的人并不多。偏偏这天晚上,好多生意人像是约好了一样,把这里摆成了一个夜市。即便不算上天上那轮满月,那些人也生生把这里弄出了灯如昼的感觉。
“外面真热闹啊。”院子里,玉笙在扎孔明灯。这早在三国时期就被发明出的东西他并不熟悉,只是白天里闲着无聊着人去街上买了几本话本,里面正好有一本写着幽男怨女被棒打鸳鸯后以孔明灯传情。玉笙对传情不感兴趣,但他忽然想放孔明灯了。
对此,无花只能表示:我等着看你怎么使坏。
玉笙可以发誓,自己没起什么坏心思,但而听着外面热闹的叫卖声,眼见着自己扎好的孔明灯,还有被无花摆出来的凉盘下酒菜——
“我们也出去摆摊吧!”玉笙如此提议道。
被折腾的心力憔悴的无花淡定点头,“你高兴就好。”只要这坏不使到自己身上,一切好商量。
至于外面那过于热闹的夜市,无花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也许那的确是红鞋子搞出来的,但她们能做的,也只有浑水摸鱼了。和这个相比,无花其实更乐意他们直接闯进来,玉笙特意留下的那些药粉,可不只是用来熏屋子的。
外面果真很热闹,灯如昼,香满道,只是和热闹的摊位比起来,几乎没有游人。当一桩买卖做到只有卖家不见买家偏偏还是一片热闹沸腾景象时,傻瓜都知道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玉笙的摊位就摆在府门前,支上两张桌子,摆好东西,无花坐在桌后,这买卖就算开张了。
“你先坐着,我去逛逛。”玉笙觉得自己不应该蔑视红鞋子的工作成果,偌大一条街,没有一个买家,面子上该多挂不住啊。
无花很沉稳的点了点头,闭上眼开始念经,完全不管生意这回事。
虽然原本就一个客人也没有。
玉笙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他走在路中间,两侧皆是摊位。有卖小吃的,有卖顽具的,有写信画画的,也有支摊算命的,而在街上走的,只有他一人。那些摊主们并不矜持,叫卖声此起彼伏,硬生生的造出了一个热闹的夜市。这甚至给了玉笙一种错觉,仿佛着夜市的确是热闹的,那些摊主在招揽路上的行人,只有他看不见罢了。
虚假到诡异的热闹。
若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地方,玉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鬼市。然而此情此景此地,他只想到了红鞋子。
空气中传来极香的香气,那是非常实在的肉香,令人难以抗拒。玉笙没想着抗拒,所以他的脚步非常忠实的朝发出香气的摊位走去。
天气很热,可那个摊主却穿着一看就感觉会流汗的厚衣,歪歪斜斜的坐在锅后面的椅子上,锅里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那令人无法抵挡的香气正是从锅里传出来的。
“给我来一碗。”玉笙坐在摊前的空桌子旁,对老板说。
老板的手枯瘦如柴,看上去就仿佛皮包骨一般,可这双手又很稳,他用汤勺盛出一勺汤羹到入碗中,旁边的小伙计便把碗端到了玉笙面前,“承惠十个铜板!”
玉笙数好铜钱,递了过去看着面无表情没有一点生意人热情的老板,“恭喜发财啊。”
老板一动不动,对着街头似是发呆。
肉羹很鲜,完全满足了玉笙那被无花喂了两天草的胃口。待他放下碗决定继续逛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走在街上的另一人。
那是一名老妇人,像是因为长久的辛苦劳作被压弯了脊梁,佝偻着背在街上慢慢的走着。她的身前挎着一个大篮子,篮子用棉被盖的严实,却仍旧泄漏出一丝香甜。
“糖炒栗子,新鲜的糖炒栗子……”那位老妇人一边走,一边叫卖着。
和其他有摊位的人相比,这位老妇人实在可怜。
“这位客官,来一份糖炒栗子吧。”她在玉笙面前站定,脊背更加的弯了,连声音都带着沙哑,“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甜,都是老太太亲手一个一个挑出来的好栗子,一斤才十文钱。”
“那就来两斤吧。”玉笙看着自己面前腰弯的都看不清脸的老妇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