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率先回过神来,对着门外说道:“我无事,不用进来。”
贾敏也忙忙擦了擦眼泪,待两人平静下来,贾母这才说起了自己的目的:“敏儿,如今你也上京了,玄玉要读国子监,这是他的造化,黛玉也渐渐大了,若要说终身大事,也是京里人家多些,好些更是世交,知根知底的。其实要我说,宝玉倒是不错,这孩子心思纯善,是个好的,且从小就灵慧,出生就带着大福气,两个人又是表兄妹,黛玉嫁进来我也能护着些。”
见贾敏似有话要说,制止道:“这也只是我老婆子的一点私心,想要两个玉儿在一块儿,但将来到底怎样,他们还小,以后长久着呢,总要你们夫妻两做主的,我今儿个要说的却不是这件事。如今就算为着你两个孩儿,总是在京城要好些,但如此你又要和林姑爷两地分离,总不大好的。我只问你,林姑爷也在扬州好几年了,何时可调回京里?你也体谅体谅我这老母亲的心,我实在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总怕你又要去扬州,久久都见不着一面的!”
贾敏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我们老爷又何尝不想调回来,可是这事儿又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贾母听闻女儿女婿也有意回京,不由眼前一亮:“你们愿意回京就好,当中可有什么缘故不成,按理说,女婿的任期早到了,若有什么,京里也有荣国府替你们打点,我好歹也是上皇亲封的超一品国公夫人,京里也有好些老亲在呢,我老婆子豁出脸面来,他们总要卖个面子给我,再不济,我在上皇那里总有些情面的,当初你老子可是救过他老人家一命的。”
贾敏听贾母口风,不由一愣,回想起林如海所说,探头朝外望了望,贾母见她如此,知贾敏要说些紧要话,又把鸳鸯唤了进来,将窗户都大开,嘱咐她带人远远守着,吩咐完一系列命令,贾母示意贾敏可以说了。
贾敏凑到贾母耳边,压低了声音,细细问了元春进宫一事,又隐晦地问了问贾府如今的站队问题。
这回轮到贾母愣了,也压低了声音,犹疑道:“荣宁二府同其他四王八公向来是老圣人的人,老圣人对我们也一直优待,荣国府往常也是看着老圣人的意思行事,那时义忠亲王老千岁还是太子,老圣人宠爱非常,我们想着将来总是太子继位,且太子贤明,故而投了太子,这你也是知道的,可惜后来......”
说到这里贾母叹了口气,再次把声音压低:“后来那位老千岁坏了事,原太子妃殉情,太孙也去了,我们这群人便也散了,那时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幸老圣人没有怪罪,那之后我就明白了,这圣人的家事岂是我等可以参与的?若说荣国府如今投了谁,荣国府哪里还敢投谁,再来一次老圣人可未必能饶过荣国府,不过是效忠着老圣人罢了,老圣人若......将来便效忠圣人,看在老圣人面上,如此就算无功,总不会出什么错。至于元春,我原就不同意她去那里,好好一个大家小姐不做,何必去伺候人受那份罪呢?奈何她那狠心的爹娘瞒着我早早报了上去,她自己也愿意,我若挡着反倒落人埋怨了,也便撒开手不管了,元春生在大年初一,说不得她还真有什么造化呢?没想到她入了皇后宫里,成了女史,如今不上不下地吊着,也没个准话。你问这做甚,莫不是元春......”贾母顿了顿,“莫不是那两个孽子如今竟又不安分了!”
贾母说完这句话,脸色勃然大变,见女儿未说话,却神色肃然,似有默认之意,不由火气上涌:“孽子孽子!他们这是要害了我们荣国府啊,宝玉他们可怎么办啊?”
贾敏忙出言安慰:“母亲莫恼,不过是猜测而已,何况,母亲,老圣人如今已上了春秋,圣人名正言顺,此次同上次废太子之事到底不同,哥哥们若真的......也未必是坏事。”
贾母怒道:“哪里有什么不同,当初太子就不名正言顺么?还不是说废就废了......”
此时林黛玉还不知道母亲和外祖母所说之事,攸关林府与荣国府将来命运,她正由三春带着开心地参观着荣国府。
迎春虽温柔可亲,却不善言辞,只安静走在一边不说话,探春倒是言辞爽利,一路走,一路把贾府的景致一一讲来,原本平常的讲解被她说得妙趣横生,几人听得都津津有味。
走了一会儿,最小的惜春走得有些累了,小脸红扑扑的,还有些小喘气,却依旧迈着小步子跟着走,小小的人儿也不喊累,仿佛跟谁比赛似的。
黛玉见惜春奶娘跟在后头,只顾着自己东张西望也不上来,干脆一把抱起了惜春,还熟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对惜春笑道:“我来抱着妹妹。”
惜春:......
见惜春呆住,黛玉对着她笑了起来,阳光明媚,林黛玉笑得纯粹开朗,清亮的黑眸熠熠生辉,仿佛能将快乐传递给周围所有人。
惜春不由地也笑了,露出了她的两个小梨涡,萌得黛玉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