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谢薇是国公府嫡长女的话,明显这理由不成立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信任谢薇,放心让她处理任何事情,但他对谢岚就没有这份信任了,权利也是一点一点慢慢放给谢岚的,可言家族里的事情却从未让谢岚沾过手;可若是说他爱谢薇,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谢薇死后一年,他就迎娶了谢岚,然后在和谢岚婚后十年中,前后纳了三四个妾回府,女色上是一点都没耽搁,若说他心里记挂谢岚,言昭华用脚趾头想也是不敢相信的。
正因为言修的这些自相矛盾的行为,让言昭华真的搞不懂他真实的想法,所以没法揣度,没法迎合,只能这样骑驴找马,走一步算一步。
若是从前,这样跟言修坐在马车里,她一定会觉得很焦虑,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讨言修欢心,可是现在,言昭华心如止水,言修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她还真没打算放在心上,总之她重生一回,只要拿回了母亲留下的嫁妆,不让自己的人生被人整的七零八落,顺便让上辈子欺负过她的坏人全都得到该有的报应,这一生便足矣,言修高不高兴,她是真不在乎了。
言修不说话,言昭华也不说话,马车出了城,走上了官道,言昭华就凑在窗口,隔着纱帘看外面的湖光山色,灵谷道场位于西郊,离内城少说也有十里,怪不得言修要天不亮就出门了,这一路的沉默,言昭华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倒是言修后来,时不时的问言昭华渴不渴,饿不饿之类的话。
中途休息了一回,然后又赶了半个时辰的马车,终于在巳时一刻抵达了灵谷道场山下。
言昭华戴着帷帽,跟在言修身后爬山,身后跟着七八个护卫,言修不让言昭华带丫鬟,就意味着这上山下山,全都要靠言昭华自己一个人走,累了连个扶她的人都没有……
不过幸好,言昭华自从醒来之后,就很注重养生,再加上,这一世她还没有被谢氏害的身子亏损,病入膏肓,所以,虽然有点吃力,但她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
一行人爬上了半山腰,山门前就有小童来接,言修似乎常来,小童认识他,甩着拂尘就领着他们进入了山门,却不是去道长院子,而是去了膳房。
今日道场中似乎没有其他上山拜会的道友,言昭华和言修进了房才知道这里是膳房,桌上已经放了八菜一汤和两碗米饭,七八个护卫全都在门外把手,言修指了指凳子说道:
“先吃饭,帷帽摘了,没人看见。”
言昭华不言不语,既不娇气,也不嫌弃,摘了帷帽之后,坐下就吃了起来,早上就喝了一点粥,颠了一路,还爬了山,肚子早就饿了,这时候要再客气就是矫情了。
言修见她吃了,也端起碗,陪她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之后,言修找了个七八岁的小童来领言昭华在道场里参观,七八个护卫随行保护,而他自己就去了灵一道长的院子。
言昭华没想到一个道场里居然会有那么多能看的景致,言昭华手里拿着小童给她解闷子的蜜饯,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就吃一颗,然后含着再去下一个景点,既没耽搁吃,也没耽搁玩儿,等到下午酉时,太阳都快下山的时候,言修才从灵一道长的院子里出来,然后就喊了言昭华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陡,光线又不太好,言修就主动牵了言昭华的手,搀着她往下走,言昭华对言修问道:
“爹,这么晚了,咱们为什么不在这里住一晚?”好些景致她还没看到,就这么走了实在可惜。
言修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言昭华以为言修不打算回答她的时候,他却说话了:“休沐只有一日,明儿得上朝。”
这个回答,言昭华无话可说。
跟着言修上了马车,车轱辘转动,言昭华意犹未尽的趴在车窗前看着那渐渐远去,渐渐暗下来的茂盛森林,看着那越来越黑的地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恐惧来,白天不觉得,可夜里那黑黑的林子似乎就像是一只蛰伏的怪物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跳出来咬人似的。
猛地坐直了身子,还赶忙把窗帘给拉了下来,车厢里点了灯笼,言修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言昭华摇头答道:“没什么,外头夜了……”
言修听着女儿这一句天真憨厚,十分像小孩子的话时,不禁忍不住勾唇笑了出来。
马车摇摇晃晃,言昭华似乎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言修见她这样,就从软榻上站起来,让言昭华躺上去睡觉,把她的轻裘和自己的大氅都盖在她身上,言昭华就那么在马车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了刀剑打斗的声音……
刀剑……打斗?
遇到劫匪了?这是言昭华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