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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嫮生就把有车子跟踪陆凌桓和她的事讲诉了一遍,又说:“不瞒伯父,我们曾去过清帮,想请张老板从中转圜,可是张老板那里只知道第一部车子的来历,是为了保护我。但是后两部车,伯父,您是专业军人,您想必一听我描述就知道了这样的跟踪手法肯定不是社会人士能做到的。恕我冒昧,这样的手段就是巡捕房也未必做得出来,他们至少没这样的车,您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顾云飞面孔上本来笑嘻嘻,听到林嫮生讲在这里,面孔上笑容也淡了,认真对林嫮生看了几眼,见解明白,不卑不亢,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是非常难得了:“继续说下去。”
尽管陆凌桓说人可能是冲着他去的,可是林嫮生心里有数,多半是石野村那个疯子,不然为什么早不跟晚不跟,非要在即将订婚的时候跟?至于陆凌桓单独行动时的那次跟踪,更是说明了这一点,哪有故意叫人知道在跟踪的?何况事先还有过那么专业的跟踪手法。虽然陆凌桓这里走了清帮和巡捕房两条路,可是又怎么比得上实权在握的上海警备区司令?
再进一步,不管那人是不是石野村,能用这么专业是手法,身份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商人呢?所以林嫮生微笑着回答:“伯父,您才是上海警备区司令呀,您就不想知道谁有这么专业的手段吗?自然这也是为了我和我未婚夫的安全。
顾云飞这一刻面孔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了,认真看着林嫮生。
林嫮生挺直了背,神态自然地由着顾云飞看,可是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手心里都是冷汗。她知道来见求顾云飞有点莽撞的,顾云飞是什么人?说是上海滩的土皇帝也不为过,手上是有军队的,所以她索性坦白地把实情摊在顾云飞面前,一面讲出自己怀疑一面承认自己私心,如果顾云飞不肯,她还有个希望,那就是田慧珠。
先施公司那一次碰面,林嫮生就知道田慧珠虽然有身份,可长时间叫人捧着了,也算是有些任性的,因为她对顾墨笙“不敬”所以不喜欢她,肯定不希望她去做她儿媳妇,如果顾云飞拒绝她,她还可以请田慧珠代为说项。听顾玉笙讲,顾云飞和田慧珠的夫妻感情还是好的。
顾云飞看了一会儿林嫮生,时间长到林嫮生以为自己要被拒绝了,终于听见顾云飞开口:“嫮生,你胆子很大,看事情也有见解,但是实在年轻,这一次走得莽撞,你怎么知道人不是从我这里出去的?或者和我没关系?”
林嫮生悄悄地吐出一口气:“我和我未婚夫有什么值得司令这样兴师动众的吗?”
居然不是奉承他不是这样的人?小姑娘真是有点意思,难怪墨笙会喜欢她。顾云飞把指节敲一敲桌面:“看在你和玉笙是校友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讲完居然笑了笑。
林嫮生得着顾云飞应允,自然喜欢,站起来又对顾云飞欠身致谢,又转身谢了田慧珠就要告辞,还是顾云飞看时间晚了不放心,叫警卫送一程,还让顾玉笙跟着走一趟。
顾云飞开了口,顾玉笙自然不敢说不,而且她也想知道林嫮生到底同田慧珠和顾云飞讲了些什么,田慧珠的脸色会这样不好看。
汽车一开出顾公馆,林嫮生就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首饰盒递到顾玉笙手上:“玉笙,等顾大哥回来你替我还给他。我想顾大哥以后都不想见到我了。”
顾玉笙打开首饰盒,里头是那串她受了顾墨笙托付为林嫮生挑的那根珍珠项链,她哪里敢代收,连忙塞回林嫮生手里:“要还你自己还。”
林嫮生转脸看着车窗外:“玉笙,你知道我今天同你妈妈说什么了吗?”路灯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好像蒙上了一阵阴影,“我故意挑得你妈妈不喜欢。”她抿了抿嘴唇,到底说不出她的计划来。可是她说不出,田慧珠一定会同顾墨笙讲的。叫人这样利用,依着顾墨笙的脾气,以后自然不会再见她,所以这根项链还是原物奉还的好。
顾玉笙却是摇头:“嫮生,我不知道你和我父母说了什么,可是我大哥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去的,你要还,自己还,我是不敢的。”
林嫮生叹了口气,一想到顾墨笙知道自己利用他的感情来威胁他的母亲之后的怒气,她面孔上难得地有了些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