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没有……”孔上前一边否认一边捡起手机。
“我赶到大厅时,被迫丢掉武器,进入电梯。”岑戈没有给孔上前解释的机会,论说话的流利程度,他和岑戈本就没有可比性,“如果我没有猜错,布局之人和我们正在追查的年轻女子系列失踪被害案凶手脱不了干系。此人爱好囚禁、折磨他人,以别人痛苦挣扎直至死去为乐。他对参与办案的我和我的同事心怀仇恨,设下此局,我并不感觉奇怪——这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的原因,而你们看上去都和此案没有关系,又是为什么集中到这个地方?”
孔上前急于辩白,一边继续砍杀岑戈一边抢着解释:“我不认、认识那个人……我知道自己被……被通缉,怕……怕被抓就、就、就到处躲。我偶然去……去黑网吧……上……上网,想看看风声紧不……不紧,遇到一个很久以前就、就认识的网友,他说他知道躲在哪里就、就不会被抓……我进电梯的时候,里头已……已经有了这、这套衣服,我……我……”
岑戈已经看穿他的行动模式,闪避得不疾不徐,给他解释的时间。好像猫逗耗子一样跟他继续角力,探听消息。听到最后,岑戈以手为刀,抓住时机重重地斩在他手腕上,他手一麻,斧头掉在了地上。他才问:“达瓦扎俱乐部?”
“你怎么知、知道?”
岑戈踩住斧头,“那个人……Frollo——是你的精神导师。”
孔上前张了张嘴,又重复问了一遍:“你……你怎么知道?”
岑戈没有回答。
侦办“四人头案”时,倪远航在孔上前电脑中找到一个命名为“精神导师”的文件夹,看得出来,孔上前对该发帖人Frollo非常遵从,若不是“他”,恐怕没人能将这个通缉犯叫到悠然酒店里来。这个以前混迹于达瓦扎俱乐部的人竟也是系列案的凶手?这一点,值得好好深究。
秋牡丹许是感觉到了一丝寒冷入侵,长长呼了一口气,“老娘为什么到这鬼地方来,跟你们没有关系。”
和她一样,周克也没有正面回答岑戈的问题。Frollo,曾经是达瓦扎俱乐部会员之一的他怎会不知道?从小不知自己爸爸是哪个嫖客的兄弟俩受尽别人的嘲笑和冷眼,偏偏他们的妈妈一直不自重,最后得了脏病死在家里。“野种”、“□□生的”是所有人对他俩的代称,谁都能过来踹他们一脚,吐他们一口痰。兄弟俩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别人举家团圆的时候他俩只能窝在破房子里以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剩罐头为食。他们是活在绝境的社会边缘人,别说上学了,为了生存,他们替家禽店杀鸡杀鸭、放血拔毛赚生活费,每天都活在血腥和臭气中,看着别的孩子背着书包、穿着干净的衣服走过,对他俩避之唯恐不及。
学历低下、出生卑贱,他俩成年后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能干一些不需要脑力活动的体力活,对整个社会心怀忿恨和不满。Frollo那种随性杀人、以别人的痛苦来祭奠自己的失意一类的理论恰合他们的心意,为他们实施抢劫杀人提供了精神支持。他们被Frollo的几篇帖子搞得心潮澎湃,世间太多不公,凭什么他们兄弟俩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兄弟被击毙后的这几个月,他假装流浪汉四处藏匿,Frollo似乎知道他的处境,为他这处荒废的酒店,他小心翼翼地住了很久都没人发现。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他怀疑自己被下了药,一直处在莫名其妙中,但他天不怕地不怕,自认为有枪在手,谁都不放在眼里。仇人岑戈进来的一刹那,他知道这可能都是Frollo的安排,有意让他为兄弟报仇,是Frollo的棋子也罢,既然能和岑戈共处一室,那他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在一次次的摸索和移动中感觉自己越来越靠近岑戈,刚才的光亮使他又飞快地移动了好几步。他追寻孔上前挥舞斧头的声响而去,近了,更近了,他和孔上前一样,利用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确定前方的事物——
不管前方是谁,既然游戏规则是死一个人开一个求生之门,那就试试布局之人是否遵守承诺!
“砰!”枪声响起。
子弹正中孔上前的后脑勺,他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红白相间的脑浆从弹孔中缓缓流出,像打翻了的猪油一样,在他脸旁汇聚成一滩。岑戈早已退到一旁的岔口,隐蔽起来。
周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杀人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刚刚这一枪打得快准狠,是他一贯的作风。他一边用枪防备性地掩护着自己,一边摸索着脱下孔上前的棉衣,披在了自己身上,他知道,耗时间不是靠子弹,而是最实在的棉袄。
“哟,动手了……”怪声忽然响起,在孔上前尸体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话音刚落,“滴”的一声,布局之人真的开了一把锁。听声音,出口其实就是岑戈方才进来的那道门。这也就意味着最后周克和秋牡丹都会冲着这里而来,迟早会和他面对面交锋。
布局之人的阴狠可见一斑,这个局与其说是困住了四个人,实际上是借其他三人之手灭掉岑戈。
岑戈再次起疑,系列案的凶手何故会对他如此之痛恨?一直没有行动的秋牡丹在这场博弈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生的希望让周克倍感兴奋,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遇上手无寸铁的岑戈,他再次举起了枪,食指扣紧扳机,遇到岑戈时只要用劲一勾——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