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头吩咐跟来的小丫鬟:“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儿,别声张才是。”
那丫鬟便应了出去,碧霞才道:“到底身子要紧,不看看怎么放心,只要不声张,回头悄悄的从角门子进来看一看就罢了,谁知道呢?姨娘快别多想了。”
又过去给她倒水,摸了一摸:“怎么水也是冷的,你且歇着,我去拿点儿水来。”
红娟在那里怔怔的躺着出神,一时碧霞回来了,提着水壶,还拿着个食盒,笑道:“厨房有现成的鸡茸粥,我要了一碗,回头姨娘好些了吃一点。”
红娟忙道:“今儿这样的日子,连夫人带你们,定然都忙的,怎么还劳你在这里呢,妹妹只管忙你的去,我并不要紧。”
“姨娘不用急。”碧霞不以为意的笑,又倒了水来递在她手里:“先前是忙点儿,这会儿人客来的虽不少,倒是都招呼过了,一应都安排好的,我们家姑娘,哎我这还不惯叫夫人呢。”
碧霞掩嘴笑:“夫人虽说年纪不大,又是第一回办这样的大事,我瞧着倒也还好,就是那边府里大奶奶今儿瞧了也说好呢。”
红娟便道:“你们能伺候夫人,也是有福气的。”
“我们家老夫人、大奶奶就是宽厚和气的。”碧霞道:“夫人自然也学着了这些儿,虽说有时候任性些,待人却是没得说,我们几个私底下说起来,也是念佛的,如今是我们也都不大,且夫人刚来,还没说过这话,不过早前听大奶奶的口风,咱们今后都是要放出去的。”
“这也是妹妹命好。”到底在病中,人就容易软弱,碧霞又刚好说到她的心坎上,红娟不由的便说:“我与妹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能有机会,在外头做个正头夫妻,便是吃用差些儿,也是好的。”
她说着不由的就流下泪来:“当初我不情愿,只强按着头说我反了,如今不过抬个姨娘,就这么着,这又不是我去求的!”
碧霞忙拿手绢子给她擦眼泪:“姨娘快别这样,正不好呢,哭着越发伤身子,不管怎么着,自己保养身子才要紧呢。”
“也只有你这样劝我了,有人只怕巴不得我就死了才好呢。”
这里正说着,那小丫鬟已经把大夫领了进来:“夫人说了,到底身子要紧,便打发了后门上伺候的小子去请的,也不用上档子扎眼,这里给姨娘瞧了,开了方子只管交到咱们那边儿去,悄悄的打发人去配了药回来就行,不惊动人,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红娟越发感激淋涕,请大夫坐了诊脉,那大夫左右手都诊了一遍,倒也没费什么事就笑道:“恭喜这位奶奶了,您这是喜脉呢!”
碧霞先哎哟了一声:“恭喜姨娘,这可是给老太爷的好日子锦上添花了呢!”
这丫头真是伶俐!红娟也是个伶俐人,当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无论如何,她对碧霞真是一点儿不满也提不起来,以前那种一心为着程三太太效忠的心思,不知不觉就冷了下来。
碧霞打发人送了大夫,又把红娟安顿好,笑道:“这会儿你不舒坦,跟前没人叫人不放心,我又不能一直在这里,我就把印儿留在这里,好歹有个人替你倒水递东西,回头你院子里的丫鬟回来了,你再打发她回来就行了。”
碧霞如此周到体贴,和气温柔,红娟真是感激的不知道怎么着好罢了,直说了无数的话。
碧霞这才回去见韩元蝶交差去,韩元蝶听了就笑道:“还是有点福气嘛。竟是个喜事儿,你打发个人,把这个回老太爷老太太去。”
午宴开席的时候,就有丫鬟把三老爷跟前邢姨娘有了身孕的喜信儿报到了老太爷老太太跟前去,程三太太脸上一僵,硬挤了个笑容出来,道:“我怎么不知道?现请大夫来瞧的吗?”
这话当着老太太说,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今儿的好日子,红娟居然拿乔作势去请大夫来,触老太爷的霉头,程老太太听了果真就有点不欢喜,只是到底是喜事,又是好日子,她也就没发作,倒是韩元蝶听了转过身来笑道:“我打发人去请的大夫,先前就听说邢姨娘这个月没有换洗,今儿一早吃点儿东西就吐,便疑心是好事儿,才想着悄悄请个大夫来瞧瞧,不是正好给老太爷锦上添花呢么?”
程老太太如今看韩元蝶最顺眼,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就欢喜了:“你说的是,还是你想的周全。”
还转头说了程三太太一句:“你也是,怎么这样不经心呢?到底是你院子里的人。”
简直气的程三太太牙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大侄儿媳妇自己没圆房,这事儿倒是知道的清楚。”
韩元蝶一脸无辜:“是我院子里的嬷嬷说的,我才知道,不然我往哪里知道去?”
她又补充了一句:“三婶娘自己也有儿女了,怎么倒不知道吗?”
差点儿没叫程三太太气了个仰倒,不由更恨的多了。
只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喜事,午宴上自然就是人人恭喜这福气,看起来还是皆大欢喜的,韩元蝶忙着各种事儿,饭也没得好生吃,只待人都用的差不多了,才退到偏厅里吃点儿东西。
也就刚用了一点儿,就见香茹进来找:“夫人,刚才和庆县主来寻夫人说话呢。”
韩元蝶疑惑:“和庆县主?你听明白了?”
绝对不会有好事吧?韩元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