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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了目的地,宁嗣音发现,还真是个任务。
吃饭这件美妙的事情,在中国却有一个烦人的词汇可以代替,叫应酬。
“老师,为什么应酬不约晚饭?”不是灌醉好办事么?
“外企或者中外合资的企业,有许多都习惯将重要会议安排在早上十一点,如果会议结果是合作愉快,那么双方可以共进午餐来进一步熟悉,如果是没有达成合作那么一方也可以通过午餐来挽回,所以许多公司也将午餐会看作对方公司是否有诚意的一个象征。”
似懂非懂,“所以我们是要见谁?”
“下一个合作商。”
那这算是头一次真的跟着老师谈项目啊,瞬间紧张。
她念的研究生方向,是项目工程管理,要让她具体说说这都做些什么,她至今说不出来,感觉就是一个工程承包下来,什么都做,统筹兼顾。虽然身在水利工程院,也不完全承接水利项目,大多都是土建项目。
据说下一步,她就是每天带着头盔跑工地了。
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午餐会待遇。
但是,“老师怎么不带师姐?”
她和林茂山之间,亦师亦友,说话也就更随意一些,这都是她熬夜陪下棋换来的待遇啊。
林茂山看看她,忽然笑得像只老狐狸,“因为对方,看脸。”
“……”
等到终于见到那个外企负责人,宁嗣音明白了林茂山所谓“看脸”的意思,她为自己适才的自恋忏悔,原来他并没有夸她好看的意思。
来人是裴信扬。
这个男人,算是宁嗣音白纸一样的情感经历上,唯一的点,至于是彩色还是黑色,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她小时候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因为他长得好看。宁嗣音想不仅是自己这样,那时候家属院里所有的女孩子,大概都喜欢过裴信扬。 他比她要大五岁,小时候觉得大五岁简直是不能逾越的鸿沟,所以她一直羞耻地喜欢着裴信扬。
他阳光帅气,说话温柔得不像话,他还聪明,是家属院里最出色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还全面发展,艺术体育样样了得。她那时候感觉,裴信扬就像是天神一样厉害。不过她一直私以为,这个天神对她,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他会给她补习功课,会给她带零食,过年放假会带她去游乐场,别人都没有,她很得意。
可他大她五岁,她念小学,他念初中,她念初中,他已经上大学。比起相聚,更多的是分离。渐渐长大的宁嗣音发现,裴信扬对她,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如果非要说这么多妹妹怎么独独对她好,宁嗣音觉得,大概是因为她小时候胖乎乎的非常可爱。
而她对他,是什么?宁嗣音搞不清楚。
在她即将上大学的那个暑假,裴信扬从德国回来参加她的谢师宴,酒席结束后他扶着微醺的她,对她说:“音音,做我女朋友吧。”
宁嗣音当时觉得自己可能太开心了,所以反应迟钝,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没有感动,也没有心跳加速。
但她还是开心,一直崇拜的裴信扬,跟她表白了,然后她就点点头,一段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开始。
如果结束也是简简单单那该多好?她就可以只装着美好的事物开始大学生活。
他在德国念研究生,假期和她几乎不同步,所以谢师宴后一周,他就启程回德国,宁嗣音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异地恋。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没良心的小女朋友,因为她发现她竟然没有很想念他,说“没有很”是因为,偶尔在看到寝室楼下的小情侣的时候,还是会想到,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除此之外,她基本上没有主动想起来他,她加入了很多兴趣社团,每天都很忙,只有晚上回到寝室,才会想起来给他回Q.Q。
她常常觉得有愧于裴信扬,但是她是真的,时常想不起来他。
所以当她在他生日那天,特意在柏林时间零点给他打去电话祝福的时候,听到电话那头的呻.吟声,她也还是在第二天,平平和和地与他笑着说分手了。
这一段失败的感情,她没来得及感受其中的美妙,就已经匆忙结束,失败的原因,她认为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裴信扬,偶尔有来自德国的未接来电,她也从未回复,逢年过节他也没有回国,他的父母倒是会过去陪他过年,所以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五年没见了。
西装革履的裴信扬推开玻璃门走进来,到了桌前,跟林茂山握手寒暄,然后看着她,“林教授不用介绍,这是我…… ”
宁嗣音蹭的一声就站起来,笑得很灿烂,“裴大哥,终于舍得回来建设大中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