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身后跟着的三个马夫神情紧张,抓紧套索快快跟上,唯恐让侯爷与镇北侯府的世孙出了什么意外。
上得高坡,矫健的骏马没有丝毫迟缓,再越坡峰而下,速度更是锐不可当。
风从脸上刮过,细嫩的皮肉在快驰的马上颤抖,两人你一前我一后追逐,谁都不肯落在对方身后。
相互角逐之中,朱定北的好胜心涌起,一下扬鞭加快速度。
在马上奔驰的感觉,一旦感受过比什么都让人上瘾,仿佛人也似箭,与风,与这天地融为一体般飞跃向前。又仿佛四目所及化作北境风沙,成年的朱少帅一马当先身后是弟兄们的呼啸,鲜衣怒马,快意沙场。
“吁!”勒马而停,黑马扬起前蹄,带着马背上的少年飞扬而起,落在地上溅起草碎无数。
朱定北调转马头,笑待落在后面的宁衡上前来。
“我赢了,它是我的了。”
他脸上的笑容,将阳光都逼退,宁衡微微失神,驱马上前道:“本就是你的。”
“哈哈!”
许久不曾这样快活,朱定北拿马鞭逗他的马惹得白马团团乱转,带着宁衡也同无头苍蝇一样兜兜转转,直到头晕,才在朱定北得意的笑声中勒紧马绳。
“咱们往回走走,等他们过来。”朱定北驱马前行,两人不再如来时疾驰,慢悠悠让马匹漫步。
正过了育草期,马场上草地肥美,入目一片鲜活绿意,间或夹杂几簇黄花,草深马肥,大有军营马地的风采。
朱定北忍不住说道:“以前有次我惹我娘生气,她罚我在马厩里睡了一夜,我醒来的时候脸上全是被马舔的口水,臭得不敢闻。我阿兄在马厩外面守了我一夜,看我被母马舔来舔去就看我笑话,害的我和他打了一架,又被我老爹罚蹲了一天的马步。”
“你想回去。”
宁衡轻声说。
朱定北摇了摇头,他想回去,却没那么容易回去了。
摸着马脖子,他转开话题说起这里的马来。这些马是野马血统,比一般马更为高大,在洛京里要盘出这么大的地方,供养这些马匹实属不易。他问宁衡:“我家也养了几匹马,过些时候带过来配种可行?”
“好。”
朱家养在家里的马都是北疆带回的身负功勋的战马,血统比马场上的更为野性纯正。
两人说话间,秦奚四人已经近前,瞧见他们,秦奚就忍不住催马快驰过来:“谁赢了?谁赢了?!”
朱定北眯了眯眼,哼笑道:“你先说说你赌谁赢。”
秦奚嘿嘿挠了挠头,楼安宁跟上来,嚷道:“我和十一都赌你赢啦,他们俩说阿衡比你高,手脚比你长,你会输给他。”
结果当然是秦奚和楼安康不情不愿把彩头双手奉上,几人在马场上跑了一个时辰才尽兴而归。
晚间当然是饱餐一顿,想到午间错过一次盛宴,秦奚只嚷说他们没良心,吃独食烂屁眼,遭到群起围攻。相约下次休沐再续,几人踩着晚霞各自回府,余晖中的长信侯府似乎也镀上了一层暖光。
六月第一日,修养了一旬的言夫子昂首走进学堂中,教执一拍,出口便是:“几日不见,待老夫来看看你们的功课有没有长进。朱定北,你来背诵一篇旬阳斋记。”
朱定北鹤立鸡群地站在学堂之中,生无可恋状。
同窗一片哄笑,言夫子教执镇压,痛心疾首道:“不管束便如此荒废学业,将这篇斋记抄写十遍,明日上交。”
朱定北:“……”咽下到嘴边的问候。
午间时候,小伙伴们扎堆哄抢长信侯府大厨的手艺,秦奚一边吃一边道:“我问了我爹朱家是不是和言夫子有什么爱恨情仇,我爹说没有。”吞下口中肉,他嘿笑道:“原来咱们言夫子家中贫苦,读书时常常熬夜为家中添补一些进项。有一日劳累过度在学堂上睡着,夫子一怒之下把他赶出学里。”
见几人都看着自己,秦奚说得越发起劲:“言夫子从此奋发图强,一举考下当时乡试魁首,学里哀求都不肯再回去。他生平两大恨,一恨学堂昼寝,二恨有钱有势却不学好的纨绔。”
指着朱定北,两指一竖,“你这两项都占全了,他能不为难你吗?”
最爱看朱定北热闹的就属他,可是现在也不由目露同情。就是他阿爷罚他最狠的时候也没有叫他抄书啊,真真惨无人道。
朱定北愤愤地咬下一块馅饼,美食都无法缓解他心中的不忿。贾家铭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迟疑道:“我……我会仿字。”
几人看向他,贾家铭还没被他们这么瞩目过,言语羞赧:“我可以试试。”
朱定北原本对此不抱希望,那可是他老爹都断定没人能模仿的手书。但一想,反正不用一模一样,有那么几分相似就足够交差了,正好气一气那老匹夫。不说他找枪手么,他满足尊师的期望,岂不美哉。
待贾家铭写了两纸后越写越像,几人纷纷称奇,朱定北喜道:“十一,你可以啊!今日兄台拔刀相助,小弟没齿难忘。”
说着,往宁衡袖里乾坤摸了两把,一袋肉干呈上,聊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