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扯,进了内室从柜子里摸出钱来,塞进怀里,拉着沈氏又嘱咐两句:“不打紧,只要东西没接手,就赖不着我的事,我从没露过形迹,你只说我去江州府寻那个茶店掌柜,谢他带我贩茶。”
王四郎早就盘算好了,他从未在泺水镇里带着东西走动过,也不跟着出船,更没上过南山。如今由头也是现成的,陈大耳拉他入伙的时候可没敢明说,只说是前头富贵过的人家,如今没落了,谁晓得起家里的地还能再翻出一批东西来,今日挖一些明日挖一些,又怕给分了家的几房知道,这才偷摸往外卖。这几个都各有家业,独他当差有轮休,便托了他往江州府去贩货。
王四郎顶多算是被愚弄,他每回去江州府的路费车马全是这几个出,他便趁着机会带点私货回来,寄在相熟的铺子里卖,对外并不声张,一来二去也得些小钱,光靠着贩货的报酬也置不了这许多东西。
沈氏骨头都在发寒,王四郎吩咐完这些便趁着天未大亮,出镇去了,她一个人枯坐在堂前,直到蓉姐儿醒了,从被子里头翻出来,揉着眼睛叫娘。
沈氏听见蓉姐儿一声唤才算回了魂儿,她想想女儿,再想想若是没了王四郎,孤儿寡母不知怎生过活,把牙咬了又咬,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撑着手站了起来。
明白现下更不能慌乱,事儿已经做下了,如今只能一推干净,绝不能叫人知道王四郎是知情的。沈氏妇人们不知刑讼事,却晓得捉贼拿赃,捉奸捉双的道理,只要没捉着实证,便无事。
沈氏走进内室冲女儿笑一笑,给蓉姐儿穿上花袄,把锅里剩下的烂面条拌了羊肉汤喂她吃下,挽发穿衣,叫了梅姐儿起来,让她自家烫面条吃,自己去徐屠户家串门去。
若不是昨天徐屠户那一嗓子,沈氏也挨不过别人的央求,她抱着蓉姐儿,拎了点心盒,又从剁了两段腊肉,拍开了徐家娘子的门。
徐屠户要赶早市,早早就出了门,徐家娘子此时才刚起来,沈氏立在门口倒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早了。”
“不早不早,是我那冤家起的早,误了我每日的觉,这时候也该起了。”徐家娘子把头发一拢,到里间的把儿子抱出来。
她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被娘从被窝里抱出来张了嘴就在哭,徐家娘子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立马收了声,张开眼睛左右转。
蓉姐儿看着他嘻嘻笑,他倒羞起来,从娘的腿上跳下来,自己去灶头上寻东西吃,开了蒸笼捡出个蒸得极大的馒头,一口口干着咽下去,还是当娘的瞧不过,给他倒了碗稀粥。
沈氏瞧见了就说:“怎不给他热热,吃凉的闹肚子呢。”
徐家娘子就笑:“小子哪能跟姑娘似的娇。”说着伸手就要抱蓉姐儿,蓉姐儿也不认生,张了手让她抱,徐屠户一家是才搬来的,寻常并不多见,只晓得是一家子爽利人,因着上回报信的事两家才开始走动。
徐家娘子特别喜欢女儿,无奈自己只得两个儿子,抱着蓉姐儿不肯撒手:“姨给你炸白糖糕吃好不好?”
蓉姐儿才吃了面条根本不饿,可她喜欢吃甜的,闻言看了看沈氏,见沈氏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抱着手点头。
徐家娘子爱得不行,放她到地上,很快起了油锅,她家里是卖猪肉的,根本不吝惜油,粗手大脚的往锅里头倒,一会就把年糕炸得了。
为着蓉姐儿人小,特特切成骨牌那么大的块儿,裹上猪油跟白糖,炸的又酥又糯,蓉姐儿抱着手上下摇,头都低到胸前去了。
徐家的小子瞧着眼馋,挨过来也想吃,蓉姐儿晓得是吃的他家的,把盘子搁在中间,舔着嘴边沾住的白糖:“吃!”
两个小儿吃糕,沈氏便接过话茬跟徐家娘子道谢:“多谢徐家姐姐了,今儿我家当家的回来,我问他,直说没这回事儿,我还想呢,送东西怎的就趁着半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