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
“行了,这要是在自个儿的地盘上还这般做作,日子过得有什么趣味?去帮我问问钮钴禄贵妃,问她可有空,我略晚些时候去找她聊聊。”比起同为四妃的另三人,宜妃同钮钴禄氏更投缘。
钮钴禄氏地位虽高,早年也颇受恩宠,无奈子女缘不旺,所得一子一女中,唯有十阿哥胤俄活了下来。偏这孩子又熊又二,钮钴禄氏最担心的就是他因着太蠢迟早会闯下大祸,或者就是被人利用,因而别无所求,单求胤俄一生平安康健。
又因她近两年身子骨越来越差,也就春秋两季稍微好一些,还能去御花园里略逛逛,略是去姐妹们的宫里闲聊会儿,可一到了隆冬季节,她却只能躺在寝宫的拔步床上,吃着太医精心配制的汤药、药膳,却毫无用处。
每到此时,钮钴禄氏总是在想,幸好胤俄还有胤禟护着,哪怕那也是个熊孩子。
及至听宫人说宜妃下半晌要过来,钮钴禄氏眼神里才多带了点儿活泛。其实真论起来,她跟宜妃也没什么交情。想也是,同为康熙帝的后妃,她家世显赫地位崇高,除非是指望下头的人把她捧着,要想寻到交心之人谈何容易。
然而宜妃虽非她的交心之人,却是托孤之人。
唤人拿了褥子垫于身后,又套了件氅衣,手里还被塞了个巴掌大的平金手炉,钮钴禄氏由着宫人替她梳妆打扮。还真别说,就她如今这个气色,若不好生装扮一下,绝对是见不得人的。
折腾了好些时候,钮钴禄氏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摆了摆手挥退了宫人,目光却是顺势落在了不远处圆桌上的几个果盘上。
隆冬时节能瞧见新鲜果子是真稀罕,不过钮钴禄氏却并不在意这些吃食,事实上她早已被汤药败坏了胃口,连药膳都吃不下去了,更别提泛着寒气的果子了。可就算不吃,只这般瞧着也不赖,起码叫她觉得,自己还是鲜活的。
又半晌,宜妃过来了。
钮钴禄氏的情况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她这病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似是打从康熙二十四年,皇十一女未满周岁幼殇后,她的身子骨就有些不大好了。素日里也就罢了,一旦到了隆冬时节,完全就变成了熬日子。至于究竟能不能熬过去,或者能熬多久,谁也不知晓。
宜妃进屋后,由宫人引着坐到了钮钴禄氏床前的绣墩上,先瞧了一眼钮钴禄氏的气色,入眼的却只有厚重的脂粉,心下略叹了一口气,想起先前胤禟带过来的话,只柔声劝道:“便是看在胤俄的份上也得撑过去,他还没儿女呢,你就不想见一见孙儿孙女?还有,单为了这些个新鲜果子,我那翊坤宫里就好些日子没安生了,偏我只能强笑着看她们在我跟前没完没了的嘀咕,要是你好起来了,去我那儿一坐,看她们还敢来不?”
“你不就喜欢她们往你跟前凑吗?顶好叫她们把心放在醋里头浸着,把你的翊坤宫弄得一股子酸味儿才叫舒坦呢。”
钮钴禄氏微微一笑,“我若是去了你那儿,她们避着我,你还有什么热闹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