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司马衍仔细打量了一番司马岳,讳莫如深的笑了笑,也不继续深问下去,毕竟他们还有大事,便直接拉着司马岳进入殿内。
皇后杜陵阳瞧了褚蒜子许久,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跟本宫进来吧。”
褚蒜子也不管其他,既然皇后让她进去,也就直接跟着进去了。在皇宫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听说司马岳便随着皇帝去上朝了,褚蒜子反正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闲来无事也就在外面瞎溜达着,免得打扰显阳殿休息的皇后,也怪不太好的。
倒也不是不太好的问题,主要跟皇后在一起褚蒜子总是觉得别扭,毕竟一介草民忽然得以面见皇后天颜,总归是不那么自在的。皇宫的侍卫知道她是跟着司马岳进宫的,也不阻拦,随她去哪。只是令褚蒜子奇怪的是,今日这皇宫中所有人都身披白孝,就连给褚蒜子的衣服也是戴孝穿的。
这皇宫之中到底谁死了要带孝呢?褚蒜子站在太极殿门口的护栏边沉思着。
“陛下,万万不可啊。”太极殿内群臣炸开了锅,都在反对司马衍的不合理行为。
“有何不可?当年建康城破,朕尚且年幼,苏峻攻入宫内,如果没有丞相率领一众大臣保护,朕恐怕早就死了。”司马岳身披白孝,语气显得略为激动。
“陛下,王导为臣,陛下为君,自古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岂有君为臣戴孝的道理啊?”大臣之中,一名年纪略长的老者跪地痛哭道。
“舅舅若是有何不测,朕也必会像今日一样为舅舅守孝。”司马衍朝跪在地上的大臣道。
那年长者便是司马衍和司马岳的亲舅舅,庾式家族庾亮,此人虽年纪已长但尚且能从眉宇之间看得出一副英气,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帅气之人。
只是司马衍这么一说,庾亮被堵住了话语,一时间语噎,倒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陛下此言差矣,君为臣纲乃为古训,陛下一国之君为臣子守丧实在有违朝纲,如此礼法,岂不是说明王导在陛下之上,毕竟按照礼法,能让陛下为之守孝的只有您的长辈父母。如果丞相王导也能有此资格,那臣等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是啊,陛下,陛下乃为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先,王导葬礼陛下所赐不少,按礼法已经突破了一般大臣之例,也算给了王导大人很大的面子了。又何必多出其他不合理之事。”
“陛下,何大人所言有理,陛下向来节俭,又何故……”也不知是谁一句话还没说完,司马衍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众位卿家说的有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是吧。”
“是。”群臣统一回答,唯有站在群臣左侧首位的司马岳低着头拱手立在那一言不发。
“朕记得年幼之时,我等兄弟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苏峻叛乱之时有奈王导之力逃过一死,而后王导又率领群臣带着朕逃到了建康城旁的石头城。那段日月里,朕被苏峻囚禁,王导大人夫妇不离不弃,每日陪伴在朕左右,让朕得以安全度过那段可怕日月。”
司马岳说这句话的时候扫视在场众位大臣,却见他们都一一低下头去,这里的每一位大臣都经历过那场变乱,一大半也都曾跟随王导保护过司马衍,谁又能忘记那残酷难忍的时候呢?
大臣里除了王导昔日老友还有王氏家族子孙,听到司马衍回忆以前的日子,都不禁热泪盈眶。只是碍于庾亮及其他大臣的反对,他们才不好对司马衍对王导葬礼的安排说什么。
“朕年幼无法执政,王导大人亲自教导,替为执政,等到朕长大了方才退政,丞相王导乃为朕之师长,救命之恩,抚育之恩,教导之恩,你们让朕何以答谢?便是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吧?”说到动情之处,司马衍禁不住眼角涌出了热泪。
“你们说,君为臣纲是不错,可不知还有父为子纲,弟为师纲?”说最后两句的时候,司马衍故意加重了语气,吼的在场众位无不噤声不敢再多言一句。
“传朕旨意,王导病逝,于朝举哀三日,遣大鸿胪持朕之节监护丧事,仪式赠物的礼仪,比照汉代的霍光及安平献王司马孚之例。”
“明日下葬,赐九游辒辌车、黄屋左纛、前后羽葆鼓吹、武贲班剑百人,派使持节、谒者仆射任瞻追谥“文献”,以太牢礼祭祀。”
“诺。”群臣一一跪地,不敢再说什么,就连跪在地上的庾亮也只有垂头允诺的份。自东晋中兴以来,还没有能与之相比的葬礼,其规模堪比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