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太监看了一眼。
“高平郗氏献曲一首。”司礼太监对着名单念完之后,立马便有太监从旁抬了一把古筝过来,轻轻放于广场正中的桌案上,高平郗氏家的姑娘几步跨了过来,站在古筝面前。
古筝低沉的声响开始徘徊在显阳殿上空,郗家姑娘目不离琴,一手按弦一手弹拨。琴声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见刀光剑影。
褚蒜子心里不禁暗叹,这些名门贵族的小姐果然不同凡响,都是从小就练习的。王家姑娘的舞技、庾家姑娘的萧声、郗家姑娘的琴声,皆是人间凤凰,然而论起美貌却又似乎不及眼前杜皇后的端庄艳丽。
这些姑娘皆是出自当朝顶级门阀之列,而自己则只能算是一般士族家的姑娘,从家室门风上来比自然是比不得的,而从那些姑娘高傲的眼神中,褚蒜子也看得出她们似乎对自己出身的低位有某种轻视之意。
一曲完毕,掌声响起,褚蒜子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下面好像就该轮到她登场了,眼前的众位名家女子皆不屑的瞥了褚蒜子一眼。褚蒜子也不理会这些豪门贵族的高傲,自顾自的走到场中央。
她原本是想准备一首琵琶曲子的,但一个月前王妈打听到参与选妃的姑娘里很多都会弹琴,于是为褚蒜子更改了策略,教其好好学了一支舞蹈。
小的时候褚蒜子也曾经跟母亲谢真石学过歌舞,因此再次捡起来也并不显得困难,何况父亲还专门替她请了当时有名的舞蹈技师亲自传授舞技。也就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每天刻苦练习,褚蒜子终于学会了一支西域舞蹈。
“都乡亭侯之女褚氏献舞一场。”司礼太监道。之前的名家女子太监在念名字的时候大都说某地某氏,也就是这个姓氏在某地拥有极大的威望,是为豪门士族。
而当念道褚蒜子的时候也仅仅是念出了父亲的爵位,那表示褚家还未能列在豪门士族之列,也就仅仅是个中等士族的家族。
褚蒜子并不为此感到自卑,因为她知道琅琊王属意的是她褚蒜子,虽然这种属意让褚蒜子有种莫名的不舒服,但自从司马岳那一吻之后,褚蒜子的心便早已飞到了司马岳身边,因此她绝不可能输了这场赛事。
兰花手指轻轻点向空中,轻盈的长袖顺着手臂滑落下来,如玉般白皙剔透的手臂映着耀眼的日光,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身姿妖娆,婉转涟漪,轻盈的双腿时而如莲花般于水中旋转,时而如飞鸟般轻盈升空。顾盼流连,烟波婉转,如一朵雪莲轻盈的飘落在雪山之巅,如镜中仙子飘落凡尘。
滴滴汗珠顺着白皙的面颊落下,褚蒜子丝毫不感觉疲惫,双手婉转,在手中温柔的挽了一个花,而后足尖点地,一曲舞毕。
宽大的衣袖顺着落地的身姿飘落下来,散在褚蒜子身上,又顺着身体滑落在地。褚蒜子娇喘吁吁,静静站在广场中央,在众人的瞩目中静静站着。
那沉静如水的深眸迎视着皇帝司马衍投来的赞许之意。只见司马衍轻轻点头,与身边的杜陵阳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一种仿佛早已知晓的赞许之意。
“跳的好。”司马衍不禁赞赏道,广场上一众女子皆为方才褚蒜子惊人舞姿所感染,这会儿舞毕方才从刚才的舞蹈中醒过神来,听到司马衍一声跳的好,心中的滋味可谓五味杂陈。
眼前的褚蒜子虽然家世名望不足与顶级门阀的女子相匹敌,但舞蹈确实跳的好,也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褚蒜子之后太监又一一点名,各家姑娘也都上场献技,或歌或舞,看的人眼花缭乱。虽然也有跳的好吹弹的好的女子,但比起先前的几名却是逊色了不少。
几十位名家女子表演完毕,该是司马衍选定赐婚人选的时候。司马衍朝皇后杜陵阳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杜陵阳会意,起身将身边一只淡青色晶莹剔透的玉玦拿起来,轻轻走下台来,当走到褚蒜子身边的时候,杜陵阳笑了。
“这是给你的,以后你就是琅琊王妃了。”杜陵阳伸出一支玉手将玉玦递到褚蒜子面前,褚蒜子抬头看着杜陵阳,将玉玦轻轻接过来仔细端详着。
“还不谢恩。”杜陵阳柔声提醒褚蒜子道。
褚蒜子这才想起来,于是双腿跪地,道:“谢皇后,谢陛下。”
皇后杜陵阳轻轻扶起褚蒜子,微笑着看了看褚蒜子,而后转头回到司马衍身边落座。
褚蒜子身边一众女子,有的低着头,有的眼中露出一份愤愤然的表情似乎略有不服,然而顶级门阀家的女子却似乎无以为意,或许对她们来说虽然家族要求来参选,但她们自己也许并不在意。
顶级门阀与司马氏的关系向来是政治姻亲,族中女子所承担的也大都是家族的利益,而对于她们嫁过来是否幸福那可就不是家族所能管的了。
“都乡亭侯褚裒之女,容貌端庄,举止有礼,兰心蕙质,堪为琅琊王妃之选,现赐婚于琅琊王,择日完婚。”
司马衍一口气说完,场下众人皆跪地领旨,褚蒜子一人跪在广场中央显的十分起眼,低头谢恩道:“都乡亭侯之女褚蒜子谢陛下,谢皇后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