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侄。”司马衍说着朝跪在一旁低头哭泣的周贵人和御侍手里抱着的两个孩子看了一眼。
“陛下,陛下…”周贵人早已泣不成声,跪在一旁哭喊道。
“陛下放心,岳定会好好照顾他们。”司马岳紧握着司马衍一只手,承诺道。见司马岳做了承诺,想着两个孩子离开了权力中心,司马岳也定不会为难他们,心里放心了。
“中书监,召集文武大臣,朕要宣布遗诏。”司马衍放下手,朝庾冰看了看,断断续续道。
“诺。”庾冰答应一声,走出门外,一众文武大臣身着朝服此刻都候在外面。
不远处两个身影正朝这边赶来,看起来急冲冲的样子,庾冰仔细望了望,却是会稽王和武陵王,心道:两人速度好快。司马昱没等到内应传递消息,却被诏令进入建康。两位王进入建康城内,一路快马疾驰,丝毫不敢有片刻停留。
“陛下召见,众大臣进殿。”庾冰瞥了满头大汗的武陵王和会稽王一眼,不冷不热的道。
众人依次进入殿内,皇帝司马衍侧着头朝众位大臣看了一眼,当目光扫到会稽王身边时停留片刻,而后移开视线,气若游丝,朝大臣们道:“朕自知命在旦夕,今诏命传位于皇弟司马岳,命中书监庾冰、中书令何充、尚书令诸葛恢、会稽王司马昱、武陵王司马晞为顾命大臣,众卿务必竭尽全力,忠心辅佐新帝,振兴晋室。”
“臣等必将竭尽全力,誓死效忠。”众大臣一一下跪,道。
“拟旨,传令。”司马衍朝散骑常侍褚歆看了看,道。
褚歆立即着手笔墨一旁书写,等书写完毕又亲自念了一遍,司马衍听完心下放松,像是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件事,闭上双眼,离开了人世。
“陛下……”司马衍床前,众人哭成一团。
褚蒜子一路跟着司马昱奔波,在马车上被颠簸着,身体有些吃不消,这一路似乎又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所谓的万兄到底将自己带到了何处。
次日,司马岳虽说还在病中,但已经能走了,为稳定朝局,司马岳火速即位。史称晋康帝。
康帝即位大赦天下,并诏令命各地文臣武将,地方郡守不可擅离职守前来奔丧,居丧期间,康帝令庾冰何充总理朝政。
太极殿下,司马岳着一身暗红长袍,两边双肩上用金丝线绣着一个大大的龙形图案,日月笼罩,看起来威严无比。司马岳轻迈着步伐一步一步踏上几十层的青石台阶,冠帽上的珠帘相互轻敲着,身着朝服的群臣跟在两边。
走进宽大威严的太极殿内,司马岳抬头朝殿内最上方的那张金色龙椅看了一眼,内心一阵酸楚,百感交集。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位置,曾经多少次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然而,为何到了此时此刻,自己真正能够坐下来的时候,内心却没有一丁点的高兴呢?
想着小时候司马家兄弟姊妹几个从小失去父亲,母亲又在建康之乱中被害,皇兄司马衍在众位大臣扶植下好不容易重新登上帝位,一众姊妹依靠着皇兄司马衍得以存活。后来等自己稍微长大,皇兄便将自己分封去了外地,几次调配,奔波流离,再后来,皇兄为他取了褚妃,然而在来建康途中不幸遇袭,生死未卜。
司马岳心里生出一丝酸楚的感觉,忽然有些想哭,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轻轻走上台阶,慢慢将身体靠近龙椅,直到真正坐到椅子上,司马岳才感觉自己这会儿真正坐上了这张龙椅。
“先帝遗诏,令琅琊王司马岳继承帝位,命武陵王司马晞、会稽王司马昱、中书监庾冰、中书令何充、尚书令诸葛恢为顾命大臣,一同辅佐新帝,钦此。”散骑常侍褚歆拉开黄色卷轴,大声朝殿内念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左右两边站立的群臣一一下跪,司马岳身边站着的褚歆和御侍也都一一下跪恭迎新帝。
司马岳站在殿上,朝下跪众臣看了一眼,伸出一只手,道:“众卿家平身。”如今真正拥有这天下了,他司马岳终于名正言顺当上了皇帝,心酸、欣喜、忧虑,所有的情绪像无数的河流汇聚向母河似的,全都涌上心头。
“谢陛下。”众位大臣一一起身道。
司马岳即位之后,大赦天下,又考虑到新帝即位根基不稳,立即秘调在琅琊的刘建带领军队前来护驾,刘建随后带兵驻扎于建康城外的石头城。晋康帝下令命所有郡县文武百官将领郡守等不得擅离职守前来奔丧,一方面是考虑到外敌虎视眈眈,一方面考虑到新兴政权的稳定性。
五天之后,公元343年六月十四日,晋康帝封晋成帝二子司马丕为琅琊王、司马奕为东海王,居丧期间皇帝亲为先帝守灵,所有事物一应交由庾冰何充等处理。
几个月之后,何充被排挤离开朝廷,司马昱司马晞同样受到庾氏家族排挤离开朝廷。庾冰为了缓解与王家以及何充的矛盾,选择与庾家关系较好的王羲之任江州刺史一职。庾氏家族至此一家独大。
司马岳恐惧庾氏家族的权势,心里担忧,又担心褚蒜子失踪那么久就连褚歆亲自去找都未曾找到,不知是死是活,心中焦急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