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老木屋,门口挂了两把端午节后没来得及撤掉的艾草,烧得黑不溜秋的陶药罐上冒着袅袅青烟,傅君尧坐在被踏平了棱角的门槛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蒲扇生火,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抠弄着背后掉漆老木门。
这儿本来是隔壁大黄狗的专用地盘,一个不小心就被傅君尧趁虚而入,阿黄作为原领主,为表达愤怒,留着哈喇子向傅君尧连着“汪”了好几声,终于吼得傅爷良心发现,扔了一块熬剩的小骨头过去。
阿黄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叼着骨头跑了。
“傻狗,哈哈。”傅君尧爽朗一笑,屁股坐在门槛上咯得慌,他不自觉挪了挪,竟然跟阿黄撅着屁股摇尾巴的样子迷之同步。
自从换了系统给的新药方,程景轩的腿已经好了很多了,不过半个月就能拄着拐杖下地走一走了,但要完全恢复,那还得再喝上一阵子的药,这就又苦了傅君尧了。
因为每种药的药性不一样,必须严格按照先后顺序依次煎药,先用大火烧上半个时辰,再转用慢火熬上一个时辰,把三大碗水煎成一碗水,方能将药性最大的发挥出来。故此傅君尧根本不敢假手于人,只能自己每天中午蹲在程景轩房门口跟阿黄抢地盘。
好不容易熬好了药,程景轩却还睡着,房间里悄然无声,仿佛连呼吸都是一种打扰。反正药还烫,傅君尧便先把药放下,打算晾凉了再叫那位大爷起来喝。
程大爷的腿刚刚施过针,人躺在床上也不知是疼昏了还是睡着了,双手紧紧抓着被子,额上渗出点点汗渍,眉毛也紧皱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大片阴影——看着还挺帅。
他应该很痛苦吧。傅君尧歪着脑袋想。
腿瘸了的痛苦,治疗的痛苦,家道中落的痛苦,失去双亲的痛苦……层层叠叠的在他心口/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逃不出来也绕不过去,只能自己受着。偏偏处女座的人最好面子,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说,程景轩更是处女座中的战斗鳖,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肯哼一句。人矫情,脾气也大,又有洁癖又是强迫症,能数出来的缺点可以绕地球三圈都不重样,但只一点好,他打心底就从未放弃过自己,否则他早就尥蹶子了。
傅君尧双手抱拳,若有所思地往床上瞥了一眼:“这么算起来,这家伙的意志力还是比哥强了那么一点点的,不过长相嘛,还是哥帅点……”
“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原来不知不觉间,程景轩已经醒了。
“没什么,没什么,”傅爷秒变傅小弟,谄媚地笑着送来汤药:“少爷,您先喝药。”
“神神叨叨,不着边际。”程大爷完成日常嫌弃傅小弟的任务后,端着碗一口气就把苦得天怒人怨的药给干了。
“我的腿什么时候能正常行走?”程景轩问。
傅君尧收了碗,给他递来一杯茶:“早着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养了多久呢?想全好少说也得再等两个月。”
程景轩接过茶抿了一口,眉头深深皱起:“也不用完全跟正常人一样,只要能扔掉拐杖就行,即算是有点跛,走慢一些也就是了。”
“你老皱眉干嘛?跟个七十岁的大爷似的——那也得小半个月吧,怎么了?”
程景轩没搭腔,就是把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抖大的“朕很忧心”四个字刻在脸上,瞎子才看不出来。
“你很着急么?唔……如果有什么事想做的话,我可以代劳。”
傅君尧还没变成傅小弟之前,那就是一个大写的懒字,能忍痛说出代劳这句话已经是天降红雨了,奈何程大爷根本不领情,长眉一挑,反问道:“出恭这事,你能代劳?”
“……”哥可以饿得你无恭可出!哼,老虎不发威,当哥是傻喵啊?
然而,傅爷实际上说出来的话是:“少爷说得有道理!少爷真机智O(∩_∩)O~”
程大爷嫌弃地赏了他个白眼,把茶杯往他手里一塞:“出去吧,我要休息会。”
傅君尧若无其事地出了门,却对程景轩方才的话上了心。他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果然发现程景轩有问题。
自从断了腿,这位爷就一直很焦虑,越焦虑就越暴躁,动不动就对周围的人发脾气,除了吃药和出恭两件事外,干什么都得让人哄着。可如今却省心了很多,虽然一整天下来也没个笑脸,但不乱发脾气了,给什么吃什么,连带挑剔都少了很多,就只一点——
整天就旁敲侧击地问傅君尧,腿什么时候能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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