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眉头,“我教你嫁人之后,要谨守妇道,一切定要听从夫君的。你便是这么做的?”
想了想,冯氏又冲着杨雪嫌弃似的摆了摆手中的帕子,“你现在快些去请求恣慕的原谅,我们章家可养不出一个能和夫君离婚的姑娘。”
瞧,这便是章嘉芬的母亲了。
章家的孩子共有八个男孩儿和四个女孩儿,可在她的眼里,其实她只有八个孩子,只有男孩儿才是她的孩子。
只有家里生男孩儿时,她才让佣人将他的脐带收在自己藏在床底下的坛子里;生女孩儿时,她就把她的脐带埋在屋子的外头,因为女孩子一长大成人,很快就要离开娘家,所以没必要把一个外人的脐带留下。
理所当然的,章嘉芬便成了那个外人。或许在她的眼里,还是许章序这个“半个儿子”还更重要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岂毁伤,孝之始也。”杨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忽而缓缓开口道,“这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所以在我受到伤害之时,我第一个想得到的,便是你们的安慰。”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杨雪又接着说:“可是我想我错了,在你们的眼里,究竟是章佑亦是你们的女儿是你们的妹妹姐姐,还是许恣慕是你们的儿子是你们的弟弟哥哥,你们竟然将我都弄糊涂了。”
“甚至连二哥也是这样……”杨雪一副受伤委屈的模样,眼泪想流却不敢流,“当我遥遥的大洋的彼岸寄信向他求助时,他的回信竟是‘章家失去许恣慕,如丧考妣’!我才是他的妹妹啊!”
“当初那个舍不得我疼痛,让妈妈不要为我缠脚,说是以后嫁不了人便一辈子养我的哥哥去哪儿了?”
杨雪满目沉痛的望着眼前所有的人,却只得到了他们如出一辙的震惊与怔愣的神情。
她的心中其实极为满意这样的效果,但眸光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望着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却一脸不赞同神色的章嘉熬道:“”
杨雪是在中山大学见到孙钟山先生的。看得出来,在他们没到的时候,孙钟山原本是在校长办公室里处理着一些文件事务的,他的桌子上还摆满了略微散乱的各式文稿。
“你好,孙先生。”杨雪同样微笑着向孙钟山点了点头,便在他的邀请下坐在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孙钟山为杨雪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杨雪的面前,笑问:“也不知道先生在沪上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广粤的中山大学?”
“自然听过。”杨雪不慌不忙的接过了孙钟山手里的茶杯。
要说是否听过中山大学,她其实还是在后世的时候听闻的比较多些。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其实并没有怎么留意过中山大学建校的这一消息。不过,凭着后世的那些记忆,她其实是知道中山大学是由她眼前之人一手创立的。
她知道,是孙钟山亲手将清末以来在广粤地区建立的实行近代教育模式的学校整合为一体,创立了中山大学。她同后世的每一个人一样,从不否认眼前的人是中国的一位伟人!
“那就好,我很感谢先生答应了我的请求来到广粤,为中山大学的学子们进行一次讲课。同时,我也十分期待先生的讲课内容。我相信,一个能引起广粤发起史上第一次女权运动的人,一个能写出《我有一个梦想》的人,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孙钟山面对着杨雪,像是松了一口气般。但杨雪却明白,这其中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将她抬得太高了!
他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对她的信任,表明了对她的能力的信任,将她放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上。以至于哪怕原本她是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却仍旧被迫使得不得不认真的对待这一次的讲课。
他很好的运用了一次厚黑学!杨雪在心中暗道。她不得不承认孙钟山不仅是一个有思想有能力的能人,更是一个懂得把握交际的领导人。
“孙先生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杨雪无奈,只好笑着向其做下保证。
而得到了保证的孙钟山也没再咄咄逼人的抓着这一点不放,主动同杨雪聊起了其他的话题。他将自己的理想中的中国,将自己对中国未来的构想,统统都说给了杨雪听。
一开始,他说这些仅仅是为了拉拢杨雪罢了。他不像那些只懂蛮力的匹夫,他深知一个极具影响力、极具思考能力的高级知识分子意味着什么,也深知一个知识分子手中的笔的作用有多么大,所以,他想拉拢杨雪。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所主动提出的话题里,杨雪更多的,并不是被动接受的那一个,她反而还可以给他自己提出出许多的意见。譬如,他向来提倡的“三民主义”,其实并没有切实的反应在现实的社会上,根本未能反映现下历史发展的基本趋势。
“哈哈哈,”一番探讨过后,孙钟山蓦然笑了起来,“古人常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佑亦,是我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