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竟然好像成了她才是那个闲着无聊的人。
好笑的从身后的矮桌前拿起为成员们备下的纸笔,她想着要不先把早便想着的那首诗给写下来交给胡适算了,说不定,还正好可以赶上明日的《公报》发行。
拿着笔,不做过多的思考,杨雪几下便将那所谓的“只有两句话的诗”给写了下来。
其实那首诗是她在面对那位问她“读书何用”的学生张钟麟时所想到的,那是一首描述着向张钟麟一样的——“一代人”。
合上笔盖,杨雪将手中的稿纸递到坐在总是与自己扎堆坐的胡适身前,笑道:“这回适之可不用来向我催稿了,我自己便把我要刊发的内容交到你手里去。”
胡适拿过那张稿纸,先是没有细看,只是草草瞥了一眼便笑问:“这便是你要写的那首只有两句话的诗?”
“只有两句话的诗?”
杨雪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许章序已经一脸好奇兴味的冲着胡适问出了口。
“我也是听小李回来后说的。我当时问他是什么诗,他只说‘章先生还没写出来呢’。”胡适迎着许章序询问的目光,无奈的耸了耸肩后,又道,“不过……这诗的原稿现在不正在我的手里吗?我们看看不就知道这诗是什么诗了吗?”
胡适对许章序扬了扬手中的稿纸后,便将稿纸摆在了自己和许章序的中间,让两人都可以看见稿纸上的内容。
“——废其后位,着令今日,退居长门……”
“娘娘——”
身子摇摇晃晃,杨雪只觉脑袋极重,耳边似有万千虫鸣,依稀间,只听清了那一句废后,听清了身边众女的呼喊,便又昏死过去。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晓,她的脑子里正有一大段的记忆正向着她的脑海里涌入——
富丽堂皇的宫殿……
眉眼精致、放肆骄纵的少女……
全心全意、炽热得灼伤内心的爱意……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属于另一个女人,如今却正在她的脑海当中不断的交织。
“若得阿娇为妇,定以金屋贮之!”
梦中软糯的男孩儿掷地有声地允诺,却让杨雪一个激灵,猛地便从梦中惊醒。
陈阿娇——蹙着眉,尽管不愿相信,但她的脑海里却仍旧是不断的闪现着这个名字。
“娘娘。”
“碧心?”
身边清脆的女声唤回了杨雪的神志,杨雪向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模样周正的少女,正恭恭敬敬地跪坐在自己身侧。而她分明未曾见过她,却竟也能随着那一份多出来的记忆,唤出她的名字。
“奴婢——”
碧心又要开口,正欲再说些什么,杨雪却已然是一手抚上了她的肩头。
“我……”
张了张嘴,杨雪原本是想问些什么的。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是谁?什么都好,她总是想问问的。但到了最后,她却又只能是在无意识间紧紧抓住碧心肩头的衣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缓缓松开那握得有些泛白手,碧心的肩头的衣裳已被她握得褶皱,但偏偏碧心却有只似一切只如平常。
“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杨雪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人生的跨度,着实也是有些太大了——
分明,上一刻她还站在柏林电影节的颁奖台上,成为新晋国际影后,纵然是下一刻她便猝死在了颁奖台上,如何又会变作陈阿娇,变作那唯有在一卷史册上方可了解一二的女人?
是谁在同她开玩笑?如果可以,她也更愿意如此去猜想,可那倒下的瞬间,那几近窒息的痛苦来得太真、也太猛烈了!
她,骗不了她自己……
瞬间,杨雪的心间有些沉重。但也不过是眨眼,她却竟又忍不住坏心眼的想,自己的死将会怎样被粉饰登上今日头条呢?#新晋影后过劳猝死领奖台#?#惨无人道!史上最惨影后#?
这才有了心思抬眼扫视周边,杨雪却忽然发现这早已不是她最初醒来时,所看见的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了。狭窄的空间,身子亦随着这空间不断的抖动震荡,不难猜测,她此刻正在一辆马车之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