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盖在上面,像小小的两只手。
往上一抖,露出清明的一双眼,里面跳动着豆大的火焰。
乔恒等了半天没等到乔颜说话,踢了下她小腿,问:“什么事啊?我马上就睡了,还有半份卷子没做好。”
乔颜眼里涣散的光渐渐聚拢,说:“哦……那你抓紧点。真的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实在不行,放明天再写吧。”
乔恒一边听一边应,不耐烦极了:“知道了,说了马上就睡!明天怎么写,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早上会早起的,哪天要你喊过了?”
男孩子的青春期,叛逆桀骜,又漫长得没有期限。明知是好意,乔恒还是横眉冷对,一副不胜其烦的模样,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乔颜向来不喜欢跟人争辩,对面站着的又是她最在意的人,有理无理都要让三分。何况这么多年磨合下来,她早就习惯了,这时候把扶在门框上的手收回来。
“那你自己好好把握吧。”说着就转身。
乔恒看着姐姐单薄的背影又觉得懊悔,没话找话地追她回来再说了两句:“你最近忙什么呢,状态这么差,你小心人没红脸先垮。”
这小孩说话总要反过来听,乔颜向他点头,说:“我一定好好保养。”
乔恒瘪瘪嘴:“哎,要是一直不红就不红吧,你也不要太强求了。马上我不是考大学了吗,出来年薪百万,稍微分点给你就够用了。”
他那向来冰山似的姐姐终于笑中带上几分温婉:“我等着啊。”
乔恒心里这才松落下几分,向她重新摆摆手,赶鸭子似的:“走吧,我去做作业了。你说说看你啊,成天正事儿不做,尽浪费我时间。”
乔颜点头:“关门吧……对了,你钱够不够用,明天我再给你拿一点儿?”
“又来废话了,小爷我有钱,谁要你赞助,你省着当嫁妆吧。别为了两个钱什么活都接,你们那圈子,出了名的不干净,脏了名声有嫁妆也嫁不出去!”
说完将门“砰”的关上。
这一趟出去得值,乔颜回房间,一躺下就有睡意,黒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然而醒过来就要连轴转的忙工作,小演员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边剧组缺个丫鬟了,换上衣服就去端茶倒水,那边通告有人临时不来了,妆只画了一半也要填补上。
乔颜近日因为接到女四号,马盼为了维持她的逼格推了不少猪饲料广告,带着她四面八方地跑饭局。
期间不止一次地劝她别这么端着:“你想星途顺畅,就要跟老板们搞好关系,你千万别往不正当想啊,你完全可以和人来一场纯粹的男女……感情。”
乔颜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逼良为娼的事,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会做。可还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认真道:“你到底是我经纪人还是老鸨子?”
马盼一点不动怒,翻她一个白眼,说:“当然是你经纪人了。”
乔颜刚想说“那你以后少说点这种话”,就听他哼声:“我要是老鸨子,能养你这么不会哄男人的小婊砸?”
乔颜忍不住笑,难得露出一脸得意地说:“就是会哄也不哄——我弟弟不许!”
只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酒席去多了,总会碰见色鬼。
剧组开过第二次剧本讨论会的当晚,大家组织一道聚餐,名为熟悉工作交流感情,实则谈天说地胡侃猛吹。
几个番位在前的大腕一早溜了,只剩下乔颜和其他几个十八线作陪,没想到吃到一半,有出品人从其他包厢绕来应酬。
大概是这桌上的酒分外香甜,他一坐下就落了根,没有走的意思了。马盼鬼灵精的要服务员添一副碗筷,点头哈腰道:“荣幸荣幸。”
乔颜并不想自负地认为这人是为她留下,可他刚一进包厢就将视线瞄准了自己,坐到她隔壁后,更是小动作频频。
又是灌酒,又是夹菜,手有意无意碰到她的,最后拿脚尖在她小腿上上下蹭了又蹭。乔颜冷冰冰让过几回,实在忍不了,椅子往后一推,站起来。
满桌的人都看着她,空气静了一秒,马盼看出端倪,朝她直飞眼风——她深呼吸两秒,方才说:“抱歉,我出去补个妆。”
走到卫生间,这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表情有多狰狞,整张脸的肌肉都是紧绷的,两只眼睛狠狠瞪着,下嘴唇被咬得泛白。
她开了水龙头,往脸上扑了几层水,缓缓定下心来,思索着要不一会儿就不回去了,要马盼随便编个理由帮忙搪塞过去好了……
反正她是十八线,走了也没人关注。
一边低头发短信,一边余光扫着地砖往外走,却在厕所门前被个人挡住。没等她将视线往上移,有两只手紧紧扼住她肩膀,将她往外一旋,拖着进了男厕所。
方才毛手毛脚的出品人将她一把按墙上,嘴唇堪堪划过她的脸,呼吸潮湿炽热地喷在她耳后,语气暧昧地说:“等你半天了。”
乔颜不是遇事就爱大呼小叫的人,饶是事情如此突然,也只是张了张嘴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最后只冷冷说一句:“放开我。”
她是打心底里不愿相信青天白日下会有强迫人的事情,何况厕所里不止他们这对人——一个高个子男人用了最靠里的那个便池,这时候刚刚整理好自己。
冲水声响起的时候,将这位出品人吓了一跳,然而扭头确认那人后,他又放松下来,笑着说:“段三啊,我还以为谁呢。”
乔颜忽的一怔,放眼去看,可不是段明过吗,身材高大,西服笔挺,一把乌黑的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刘海整个拨上去,露出饱满精致的额头。
一时间就像抓住稻草的溺水人,乔颜一点都不想放过救命的机会——不得罪人又能完美脱身——段明过不就是上帝派来的友好使者吗?
可段明过一开口就让她失望了:“厕所play啊?”
商场里摸爬滚打几年,段明过养出了见人就带三分笑的好习惯,只是此刻桃花眼微挑,这笑里就带上了玩世不恭的意味。
段明过拿拇指刮了刮眉角,语气轻松地说:“怪不得出去一趟就不肯回来,原来是被美女勾住魂了……急什么呀,这夜,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