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的身体要紧。”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她见到李彬的车开过来,与叶泠道了别,便上了车。
叶泠站在住院大楼门口,一直看着温徵羽的车开远,拐过路口消失,这才走向自己的座驾。
温徵羽回到家,她走到客厅门口就见到茶几上摆着个四方形的箱子。她走过去,便见泡沫箱中摆着一个簇新的青花瓶,那色泽耀眼,还泛着刚出窖没褪去的火气。
就看这器型大小、颜色,去窖厂批发,几十块钱一个,要多少有多少。
老先生过手的古玩多不胜数,如果是体型重量相差太大,老先生是能掂量得出来的。
那么,即使对方偷龙转凤,也会放一个器型大小差不多的仿款。
青花天球瓶,盛行于清雍正、乾隆时期。这些年青花瓷的价格被炒得很高,一年青花瓷动辄好几百万,上千万的青花瓷随处可见,拍出上亿价格的也不在少数。一六年春拍,明宣德年间的一件青花五爪云龙纹大罐拍出一亿三千五百万的天价。
明朝时期的青花瓷太贵,老先生倒腾不起。
如果是青花瓷,还能把老先生刺激成这样的,极有可能是清朝中前期的。
老先生上了年纪,家里又经过那么一场变故,担心万一有点什么事,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因此搬到她姑的这座宅子后,老先生把很多事都交待给了她。
她去到老先生的卧室,打开电脑,通过老先生保留在浏览器上的密码直接登陆到老先生的银行账户,查看老先生的银行账户信息。
老先生的账上有四百多万存款,前天,有一笔六百万资金转入,今天下午四点多,转出去九百八十万。
温徵羽紧紧地盯着那九百八十万的数字,用力地抚住额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爸的事过后,老先生就只剩下三四百万养老本,平时喜欢拿着这点钱倒腾点外快。
这六百万,老先生要么是找人借的,要么是已经把要倒手的青花瓷找好了下家,下家打过来的款。
古董交易,全凭眼力,钱货两讫,概不认账。即使买到赝品、假货,那也只能怪自己打了眼,概不退换。这跟拣漏的道理是一样的,眼力好,拣到大漏,低价买入了,只要付清了钱,卖家就不能再找到买家把东西拿回去。这是行规。
老先生九百八十万打了水漂,能把她家剩下的这点家底陪个底儿掉。
不仅把养老本赔了出去,还欠了六百万的外债,怎么能扛得住。
温徵羽不心疼钱,她年轻,钱没了,她辛苦点,努力点,能想办法挣回来。可老先生一大把年纪,接连遭受这些打击,怎么能受得了。
她起身,到水龙头前用沁凉的冷水洗了把脸,稳定了情绪,用毛巾把脸擦干,收拾利落,便去收拾自己和老先生的一点日常用品,用袋子装起来,拎下楼,便见李彬正襟危坐在沙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青花瓶,那眼神像是要把这青花瓶看出个洞来。她喊了声:“李哥,麻烦你再送我去趟医院。”
李彬“哎”地应了声,起身,什么都没敢问,老老实实地开车送温徵羽去医院。
温徵羽到医院后便让孙苑和李彬先回去。她说道:“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回去吃点宵夜,早点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她又对展程说:“展叔,你也回去休息。出差好几天,该回家看看。明天你们再过来。”
她在李彬、展程、孙苑他们走后,把自己带的小毯子摆在沙发上。她见老先生还在睡,担心病房里的饮水机不干净,又去自动贩售机前买了几瓶矿泉水回来。
她拧着矿泉水回来,就见老先生醒了,喊了声:“爷爷。”在床边坐下。
老先生虚弱地微睁着点,问:“回来了?没吓着吧?”
温徵羽轻笑一声,说:“哪能啊,我们家又不是没经过事。”她的话音一顿,说:“不过接到孙姨的电话,说您老病了,摔着了,可真给吓坏了。”
老先生又问:“没给你姑他们说吧?”
温徵羽摇头,说:“回来前,不知道情况,怕他们不知情瞎着急,没说。回来后嘛……这事是我们爷孙俩的事,不跟她们说。”
老先生轻轻点了点头,又合上眼。
温徵羽很想摆出很轻松的样子,可她看着向来神采奕奕的老先生像被一下子抽去了精气神,酸楚感压都压不住。老先生经历的事比她多,比她明白得多、懂得多,她能劝的能宽慰的,老先生都明白。她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照顾好老先生和自己,她稳得住,不让老先生替她担心,想办法把那六百万的外债替老先生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