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哥儿?”
他声音低沉,声线偏冷,竟出奇的悦耳。
李瑾笑了笑,“进来吧。”
他眼睛很漂亮,笑起来格外生动,像忽然搅动了一池春水,泛起阵阵涟漪。
“来就来,还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嘛?”以为又一个来看望自己的,李瑾伸手接住羊腿,友好的笑了笑。
一阵阵肉香味飘到鼻端。
李瑾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这香味格外浓烈,好像似曾相识。
云烈的目光越发深邃。
他之前去了南灵山,才刚回来,根本不知道瑾哥儿恢复了正常,此刻,他望着瑾哥儿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你也是竹溪村的?”
李瑾接住羊腿抬脚去了堂屋,边走边问了一句,堂屋桌子上有个盆装着果子,剩的不多了,正好可以放羊腿,一回头才发现男人站在原地没动。
李瑾不拘小节惯了,也不清楚怎么招待他才好。见他站着不动,只拿黑漆漆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摸了摸鼻尖,无端有些囧,正想说句什么,姐姐领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一进院子,他们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男人。他身材高大,脸上带疤,气势很是惊人,也不似普通庄稼汉,妍姐儿大概是有些怕,伸手抓住了李琬的衣袖,眼神怯怯生生的。
辰哥儿也抿了抿唇。
李琬看了他几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云猎户?”
云猎户住在村子西南处,离他们家不算远,是前两年定居在竹溪村的,平日里靠打猎为生,他性情十分孤僻,脾气也有些怪,加上脸上有个疤,有关他的传闻很多,还有人说他曾杀过人,村子里不少人都怕他,跟他搭过话的好像不足十个。
李琬只远远见过他,近距离的打量才发现他浑身煞气,带疤的那半张脸更是冷的吓人,另外半张俊美的不真实,一俊一丑,完全模糊了他的长相,单单看上一眼就让人腿肚子发软。
云烈淡然收回视线,望了李琬一眼,阳光的照耀下,他那双眸子越发深沉,真是吓人的紧,李琬手心都出了汗,不知道他来这里干嘛?
云猎户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他这是?”李琬心中松口气,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瑾拎起手里的羊腿晃了晃。
李琬愣了愣,“他拿来的?”
李瑾点头,“需要送他一程吗?”
李瑾记得之前有人过来时姐姐都送了一段儿路,这次来的是个男人,自己送更合适点?
云猎户腿长,步子大,转眼就走出了一截儿。
李琬有些怕他,怕他听到,小声抱怨了几句,殊不知以云烈的耳力,听的一清二楚,“送什么送,哪有他一个汉子招呼都不打就跑到小哥儿家里来的?再被人看到传出去多不好。”
李瑾有些囧,又忍不住乐了。
不过再送也来不及了,人已经走远了。
李瑾冲两个小家伙招招手,“来来来,舅舅给你们分羊腿吃。”
妍姐儿早被香味吸勾住了,已经自觉跑过去将小手洗了洗。
辰哥儿被喊了一句才动了动。
李琬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望着瑾哥儿欲言又止。
李瑾笑弯了眼,“姐,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你对云猎户可有印象?”
从他手中接羊腿时,倒是觉得他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其他印象自是没有。
“我连梅枝姐都不记得,哪能记得他。”
李琬松口气。
等云猎户走了后,她才想起来,梅枝之前说见云猎户给瑾哥儿送过吃的。
这下又在家里见到了他,李琬越想越觉得他目的不纯,老实汉子谁会这么做?一准是看瑾哥儿长的好看,想占便宜!
虽然盼着瑾哥儿能嫁个有本事的汉子,在李琬心底云猎户绝对不是好人选,他沉默寡言不说,还凶巴巴的,一看就不知道疼人,他们瑾哥儿就算不能嫁给读书人,起码也得嫁个知冷知热的。
“太贵重了,这羊腿咱不能要。”李琬在屋里转了一圈,下了决定。
以前她没碰到也就罢了,既然碰到了,不管云猎户是什么心思,她都不能任由他发展下去。
李瑾挥挥手,完全没放在心上,“一个羊腿,都拿过来了再还也不好,如果觉得贵重,以后再还他点其他东西就行了,有来有往嘛。”
李琬就是怕有来有往。
她也不好明说。
见瑾哥儿没多想,她叹口气,“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能让他送了,毕竟非亲非故的。”
李琬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洪亮的妇人,边骂边停在了门口,“我就没见过这么不着家的儿媳妇,可怜我儿还把她当宝,连赚的银钱都不想上交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好好的一个儿子娶了个狐狸精,就会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还怂耸他不要老娘!”
李琬手脚冰凉,这声音分明是她婆婆!
见身边的人越聚越多,赵大年他娘愈发无所顾忌,哭声也更响亮了,她今天就是想将事情闹大,最好让李琬当众对她不敬,好让她儿休了她。
“你们是不知道,别看她文文静静的,实则一肚子歪心眼,刚成亲就迫不及待的想分家,说好的每个月给我几十个铜板,结果不提也罢,可怜我一个老太婆连顿饭都吃不饱!”
李琬气的浑身哆嗦。这个婆婆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大年的钱明明全被她装病骗走了,两个孩子连衣服都做不上,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她整日却吃香的喝辣的。
“成亲八年,连个汉子都生不出来。这哪是儿媳妇?她这是要我们老赵家断子绝孙呀!”
周围人议论纷纷。
有看热闹的,也有觉得李琬可怜的,遇到这么个婆婆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有心思通透的一眼就看出大年她娘这是借题发挥,刻意找事呢,李琬就是再好,这始终没生个汉子,换谁都不乐意呀。
何况赵家又只有赵大年一个儿子,就指着他传宗接代呢。
“孩他爹呀,你怎么就丢下我早早去了,可怜我一个人,活的没个盼头!我们老赵家哪点对不起她?出嫁时她舍不下她那傻弟弟,我们赵家一养就是六年,天知道他吸了我们多少血。好不容易送走了他,她又三天两头跑回来看他,这又好几天不着家,我都怀疑这小傻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她这是连家都不要了呀!”
她声音响亮,哭哭啼啼的,跟奔丧一样,嘴里的话又难听至极,李琬根本没想到她在家念叨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到了竹溪村来闹!
李琬气的浑身哆嗦。
什么叫吸干了他们的血?瑾哥儿吃的喝的全是自己的东西,跟他们老赵家根本没有半分关系!
李琬咬紧了唇。
辰哥儿紧紧抓住了他娘的手,一张小脸惨白。
听到这里,李瑾算彻底听懂了,敢情是找事来了?李瑾从来不是个好脾气,被人指着鼻子骂到了家门口,骂的还是对他好的姐姐,他能忍下去才怪。
他一把拎起家里挑水的扁担,砰的推开了门,正对上赵老太的鼻尖。
她吓的后退三步才站稳。
赵大年眼底浮现出一抹痛楚。
李瑾嘲讽地勾了下唇,“你娘不是已经给你相看好下一个了?赶紧回去成亲吧,说不得很快就能给你生个小汉子。”
尽管梅枝姐一直在强调赵大年是个好的,在李瑾看来,一个男人任由婆媳问题发展到这一地步还毫不知情,这男人不是蠢就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