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她不是她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孩子。
是啊,她姓林又如何?她今年八岁又如何?他大概真的是魔障了,所以才会在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脑细胞全部死亡,他像个不会思考的提线木偶,仅凭自己的想象就像个傻子般疯狂地跑来这里,甚至在这个小女孩开口说话前,他的神智都没能有丝毫的清醒,他以为这间可怕的病房躺着他与她可怜的女儿……
他与她的女儿?
林深时,他喘不上气地狠狠阖上双眼,在心底鄙夷嘲弄自己。
为什么要把自己那么当做一回事?她遇繁星,可不是那种会偷偷生下他孩子的女人。
若是当年她怀了孕,她怎么可能放他走,她不会,她不会的……
“对不起,一路匆忙,我、我下次再来看你。”两手空空,连脑子里都是空茫一片,林深时寒碜地扯了扯唇,他根本笑不出来,望着对面病榻上可爱年幼的小姑娘,他努力牵强的笑,尽管知道她并非他女儿,但这样小的孩子却生了这种重病,自然令人痛惜。
“我下、下次来看你。”语气寡淡的反复说了两遍,林深时支起身子,他踉跄着扶了把墙,低头越过遇繁星,略摇晃地离开病房。
“小妈……”林纤纤望着他们,敏感的觉得气氛不大对劲。
“有事按铃叫护士阿姨,小妈出去下,马上回。”遇繁星紧紧蹙眉嘱咐她道。
“嗯嗯。”林纤纤望了眼墙上挂钟,笑道,“妈妈说十五分钟就回来,还有五分钟,小妈你去吧,叔叔身体似乎不舒服。”
“好。”急急应声,遇繁星仓促地转身朝廊道前方追去,林深时那副模样,她怕他身体真的哪儿不适……
“林深时。”叫住他,遇繁星小跑着拦在他身前。
他却垂头不语的越过她继续往前走,魂不守舍般。
拉住他白色衬衫衣袖,遇繁星顾不上尴尬或是避嫌,又或是别的什么,她认真问,“林深时,你需要看医生么?你这样怕是开不了车,你……”
“可笑么?”蓦地抬起下巴,林深时勾了勾唇,冷笑着打断她的声音。他深邃眼眸定定攫住她,眸中如同一潭搅乱了的黑水,“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她不答,林深时颓废地晃开她扯住他衣袖的手,重重跌靠在廊道墙壁,他掀起眼皮,嗤笑道,“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林深时……”
“别叫我。”感受着墙壁散发的冷寒之气,林深时抬手扶住额头,喃喃低语,“你别叫我名字。”
盯着脚面,遇繁星抿唇,她沉默了几秒,笑着望向他,“林深时,你别怕,我没怀孕过,从来没有,这次也不会。”
眸中愈发森冷,林深时面色凛然地直直回望着她带笑的眸,是啊,他魔怔了而已,只是他魔怔了。
再度轻笑。
林深时侧眸,重拾步伐往前,恰好电梯门开,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踟蹰片刻,遇繁星在电梯门阖上前,跟着步入。
两人沉默无言,下了几层后,陆续有人进电梯,逐渐拥堵起来。
抵达一楼,遇繁星落后几步跟着他往前走,直至他拾阶而下,不疾不徐行在前院,即将走出大门……
疲惫地揉了揉眼睛,遇繁星转身折回。
“遇繁星?”一道含着疑惑的女声蓦地在她耳畔响起。
不知是幻听或是真实,遇繁星摇了摇头恢复几分清醒,朝声源处望去。
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瘦削女子手上提着保温餐盒,她长发披肩,面色略憔悴。遇繁星看着她朝此走来,然后站定在她面前。
“你该不会都记不得我了吧?我是唐莲。”瘦削女人笑了笑,上下打量她,哪怕只是一袭普通款式的黑色连衣裙,也藏不住那一身凹凸有致,甚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仿佛刻意诱着男人解开她修长脖颈间的那几粒纽扣。
笑容淡了些,她语气微妙,夸得颇有些嘴不对心,“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遇繁星对这个名字只有微乎其微的印象,她高中转了学,已经不记得唐莲是她哪所高中的同学,便礼貌问道,“你也来医院?”
“对,我婆婆前不久做了个手术,我给她送点营养汤。”不太自然的回答,唐莲挑了挑眉,像是不经意般提及道,“你还记得林深时么?他现在啊,应该是我们那所高中最有出息的人吧!倒是令人咋舌,他人闷闷的,从前在学校里平凡无奇庸庸碌碌,没想到居然运气这么好,听人说他从耶鲁建筑系毕业后,一连参与了好几个国外大型项目,早已是人中龙凤。哎,要是早知他有这番际遇,哪个女生都会紧紧抓住他死皮赖脸都不松手吧?不过男人嘛,档次不一样了,自然也看不上曾经同档次的女人了……”
遇繁星望着她喋喋不休的嘴,有些好笑。
不是听不出她的别有深意,只是有一点,关于林深时是颗拂尘明珠这件事,她自始至终从来没有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