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地从她身上起来,瞳孔遽然放大。
他癫狂地左右四顾,倏地整个人窜入右边金黄的麦浪中,窸窸窣窣,一片声响。
听到动静,站在道上的林深时面色骤变。
他大步跃进无边无际的麦田,双臂不断拨开金黄麦穗,循着微末的簌簌声一路飞速狂奔,不停的喊:“遇繁星,遇繁星……”
她在这里。
右手努力抓住一旁麦穗,遇繁星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不断晃动,她在这里。
没有方向没有头绪地站在漫天金黄中,林深时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他转身看着四面八方,天与地仿佛都在没命的旋转,整个世界仿若颠倒。
风声、摩擦声,摩擦声!
林深时蓦地朝前方望去,漆黑阴沉的眸中被一盏星光点亮。
白色衬衣沾满了黄色粉末,冷汗在艳阳下串成珠的坠,林深时暴躁地打开挡路的麦穗,透过狭小的缝隙,模模糊糊看到一具身体躺在金黄之中。
浑身颤抖。
林深时怔了半秒,疾步冲过去。
“遇繁星。”他跌倒在她身旁,视线从头到脚地打量她,眸中涌出惊恐,血,很多的血。
伸手触碰她腿上血渍,林深时立即抱住她,检查她周身。
她衣衫略凌乱,脖颈深深一圈瘀痕,脸颊有道鲜血凝固的伤痕,但似乎并没明显的伤口。
“有没有哪里受伤?”林深时将她揽在怀里,眸中赤红,他战栗地伸手从兜里取出手机,颤着嗓子安抚她,“别怕,没事,我马上叫救护车,我们去医院。”
“先、先报……”遇繁星窝在他怀里,眼泪这才扑扑簌簌往下不止地掉。
她方才不是不想哭,而是害怕得压根就忘了。
况且眼泪在恶人面前没有一丝作用,那她的眼泪在林深时面前有用么?他会心疼么?她不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是想哭就是需要发泄而已。
“没事。”林深时听着她的抽噎声,心好似搅成了一团,他单臂紧紧搂住她,迅速拨通电话。
伏在他胸膛,遇繁星无力地抓住他腰,她想说先报警。
得先报警,她艰难的出声:“是陈……”
话语戛然而止,遇繁星血都凉了,她怔怔盯着前方陡然出现在眼帘里的那双半旧褐色运动鞋,目光猛地往上移。
男人立在他们身后,满脸的青筋凸起,像是要爆炸开来。
陈雷高高举着一块柚子般大的石头,他眸光阴骘狠戾,猛地重重朝他后脑勺砸下去……
“林深时。”尖锐的嗓音冲破云霄,像利刃划过生铁,“呲呲”般扎耳。
眸中闪过警惕,林深时抱着她猛地往边侧一滚,躲开了这几乎致命的一击。
两个男人即刻扭打在一起,遇繁星在地上摸到林深时摔落在地的手机,拨打110.
她嗓音干涸的报了地址,哭着喊:“要出人命了……”
听到报警,陈雷着了急,他眸中充斥着殷红血丝,不要命地挥舞双手双脚,仿佛要拉着他们一同进地狱。
顾着旁边的她,林深时动作有些拘束,他睨了眼陈雷受伤的手臂,大力朝他胳膊踹了一脚,两人纠缠着扑倒在麦穗地。
摇摇晃晃起身,遇繁星捡起刚刚从陈磊手中掉落的石头,踉跄着朝打斗中的二人扑过去,她重心不稳,话语却冷静:“让开。”
林深时闻言偏头避让,看她用了狠劲,抱着石头用力砸在陈磊双腿膝盖上,旋即惊起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丢开染血的石块,遇繁星再动弹不得地跌摔在地。
林深时晃了晃头,缠斗中,他被石块边角砸到后脑勺,此刻晕晕乎乎的。
硬撑着走到她身边,林深时弯腰抱起她,脚步虚浮地步出这片狼藉的麦田。
上田埂,被绊了下,他倾斜着跌倒,却仍将她抱得算稳。
“林深时,你怎么了?”
“没事。”他撑起上半身,眸前恍恍惚惚,用力拂开这些迷雾,他看到了她苍白的脸颊,还有那浸着担忧的双眸。
“我没事。”重复一遍,林深时俯身紧紧抱住她,“对不起。”
这些全都是他的错。
是他招惹到了那个可怖的男人,可他为什么要针对无辜的她?有什么可以朝他来,若不是今日他恰巧赶至,后果会如何?
“对不起。”林深时不敢再深想下去,他全身发冷,唇瓣不停嗫嚅,除了来来回回这三个字,再无其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嗓音渐小,直至彻底消失在耳畔。遇繁星惊慌地捧住他头,手中却湿黏黏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恐惧地低眉盯着自己掌心,全是殷红色的鲜血,是林深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