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她离去,室内霎时陷入静寂。
邹远牵起身将片成块的苹果碟搁到床边桌上,他望向病榻上面色沉沉的男人,启唇道:“你不要再用警惕的目光看我,我一直只拿她当姐姐看。”
缄默中,林深时掀起眼皮,他攫住邹远牵淡然的面色,语气平静,矢口否认:“我没有用警惕的眼神看你。”
“嗯,你没有。”不与他争辩,邹远牵折身走回去,重新坐在沙发上。
林深时独自闷了会儿,别扭道:“她说你做的材料很厉害?明天取几份小样过来给我看看,还有材料试验结果。”
“好。”
遇繁星接完电话,回来后小邹便起身告辞,要走。
她斜了眼坐在榻上面色依旧寡淡的林深时,歉愧地送小邹出去:“不好意思啊,把你枯留在这儿,却什么事儿都没做。”
“没有,我们已经谈完了。”
“嗯?”讶异地瞪大眼,遇繁星问:“就我打电话的功夫,你们俩就谈完了?”
颔首,邹远牵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低眉望着她笑:“你跟他在一起不累么?”
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而且——
遇繁星挑眉盯着他:“你好像比他好不了多少?”
邹远牵不作声了,他瞥了眼她,沉默。
“好啦,开玩笑。”笑着将人送入电梯,遇繁星转身回到林深时病房,她把保温桶和汤匙全部收拾好,不给他吐槽她记忆力不好的机会!
“傍晚要不要出门走走?”离去前,遇繁星试探道,“可以在后院散散心什么的。”
“我一个人?”
“不是,我陪你。”
林深时顿了几秒,点头。
“那我先走。”见他还算配合,她心底略松了口气。
与他约定好后,遇繁星回病房睡了会午觉,然后换好衣服,起身去办出院手续。
下午四点半,她去找林深时。
他看起来无聊透顶,因着脑震荡,不能看书,便侧眸望着窗外,呆呆的。
听到开门声,林深时偏头望去,微微一怔。
她已换下了病号服,穿着浅蓝色的长连衣裙,遮住了胳膊与腿上轻轻浅浅的伤痕,脖颈处绕了一条同色丝巾,走起路来,那轻薄的纱随风飘逸。
“我办了出院手续。”遇繁星朝他解释,又补充道,“但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随你便。”
遇繁星当没听到他的咕哝,她上前搀扶他下床,却被他微微避开。
两人出门,乘电梯下楼,并肩无言地走到后院。
院子里人很多,有老人,也有小孩。
此时的阳光已不炽热,照在人身上并不觉难忍。
他们徐徐穿过小片树林,听着耳畔各种各样的嘈杂声。
“你究竟会不会按摩?手劲这么小?是不是根本不想伺候我这个老婆子?”
和谐的氛围里,遇繁星被这道突然的尖锐谩骂声吸引目光,她抬眸朝声源望去。不远处,一个老妇人满脸嫌弃地瞪着站在她身后的年轻女人,那被骂的,却是唐莲。
“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好吃懒做,工作没用,全靠我儿子养着。”
“连着两个孩子都没保住,都怪你年轻时候不检点,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有你这么个媳妇儿!”
“煲个汤都不会,我看你存心是想让我吃不下饭……”
……
林深时蹙眉,俨然也认了出来。
他牵着她手避开她们,朝另边走去。
依然沉默着,遇繁星漫步往前,胸有感慨,关于唐莲,只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走了好几分钟,她才慢半拍意识到得手心好热,原来林深时还牵着她。
怎么没松开呢?
他忘了?
顿足不前,遇繁星抬眸望着他。
“怎么?”林深时以为她还在想方才看到的画面,便抿唇攫住她眸子皱眉道:“上次说了,我跟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不是又没放在心上?”
“不是。”低眉望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遇繁星微微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她转头望向不远处的空长椅,佯装轻松的转移话题,“我们去那儿坐坐吧!”语毕,率先踱步朝前。
手中空落落的。
林深时驻足望着她背影,须臾,默默跟上去。
“你出院后能不能帮我个忙。”他坐下,等了片刻,主动开口。
“好,什么忙?”
林深时睨她一眼,视线挪开,望向前方几个在吹泡泡的小孩子:“帮我去家里拿几套换洗衣物。”
“好,你家在哪?”
报了地址,林深时将房卡钥匙全交给她,闷声道,“内裤都放在衣橱左边倒数第二个抽屉里。”
“只拿……”遇繁星低头把玩着卡和钥匙,“只拿内裤么?”
“嗯,只拿内裤,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