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妆容,但好像一支口红一支眉笔,它们就能瞬间勾勒出一层铠甲,让她在面对所有的狼狈时都能显得更从容淡定,哪怕只是伪装而已。
靠在墙壁,遇繁星偏头,望向卫生间的小窗外。
阳光很好,特别好……
人来车往,耳畔喧嚣。
没有回酒店,林深时漫不经心随意开着车,最后也不知停在了哪儿。
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应该很有了些年头,不然长不出这样沧桑又庄重的样子。
摇下车窗,他怔怔盯着空中某一点。
后悔么?
不知道。
曾经慌乱中醒来看到昏睡沉沉的她,是懊悔的。
十七八岁的年纪,还不太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大多数人都懵懵懂懂着,但他并不,他很早就知道责任意味着什么。
但她呢?她好像一直都懵懵懂懂的。
至于昨晚……
他醉了么?醉了。
毫无意识么?怎么可能?林深时蓦地勾唇嗤笑,他恨自己没醉得彻底,否则,不必坐在这里思过,又或者是在思别的乱七八糟纯属浪费时间的东西。
头顶太阳慢慢滑落,近黄昏。
前方不知何时来了个流浪男歌手,他调好弦,随意地盘坐在地开始唱歌。
他嗓音略带嘶哑,不知是烟酒嗓还是天生的,很有味道。
“有些时候,你怀念从前日子,可天真离开时,你却没说一个字。你只是挥一挥手,像扔掉废纸,说是人生必经的事。”
“酒喝到七分,却又感觉怅然若失,镜子里面,像看到人生终点……”
林深时不太熟悉华语歌,英文或者别的文,都不熟悉。
旋律缓缓流淌在耳畔,他听着这些歌词,每一句,好像都轻轻叩在他心尖。
“习惯说谎,就是变得成熟了吗?有一套房子之后,才能去爱别人吗?”
“总是以为,成功之后,就能抚平伤痕。”
“欲望边埋着错过的人,当青春耗尽,只剩面目可憎……”
……
推开车门。
林深时朝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闭眼弹唱的流浪歌手走去,从钱包里随意抽了几张人民币放在盒子里,他转身上车,启动,离开此地。
车渐行渐远,歌声被嘈杂吞没,再听不见。
“够了,别再在我面前耍这种幼稚的手段!”攥住她手腕,他轻而易举将她抵在电梯逼仄角落,眼底沁出几许淡淡的漠然。
他模样罕见的未被岁月侵蚀改变,清秀中透着冽,一如田埂上迎风而立的一株青麦。
这姿势很熟悉,不过调换了个位置。
曾几何时,她就是这般将他抵在教学楼后的红墙上,那墙上攀生了许多绿油油的爬山虎,娇嫩青翠,像衬托着他这朵寡淡深处便浓艳的花……
顿足不前,遇繁星站在香樟树下,闭眸。参差不齐的阴影落在她眉眼之间,随微风轻轻摇曳。
林深时,怎么又遇见他了?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脑海中凌乱纷飞的画面像城市夜晚里的霓虹彩灯,晃得人头晕眼花。
九年,他们九年未见,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毕竟,这世界对无缘人来说,很大——
三小时前。
广贸世界中心一楼咖啡厅。
临窗位置下的男人扯了扯衬衫衣领,目光似有若无打量对面美艳女人,“遇小姐,很遗憾,您这批记忆合金材料与我们要求不符。”
“为什么?”遇繁星微抿红唇,搅拌咖啡的右手略顿,“陈经理,您清楚目前市场形势,我们屿森无论从质量或是报价,绝对是您最优选择,况且我们之前有过良好的……”
“遇小姐,我很想与你保持合作,但……遗憾呐!”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属眼镜,陈磊心生鄙夷,这女人貌美肤白,红唇饱满,该纤细的蛮腰不盈一握,该丰腴的胸脯鼓鼓囊囊,性感明艳,却非在他面前装清纯假矜持。去年他放弃其它大品牌而选择与小作坊屿森合作,除却利益,就是想得到她,可她总是敷衍应付,拿当他傻X糊弄是不是?
“叮”,桌上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
陈磊摸起手机,打开聊天界面,一张年轻美女露出半面酥胸的照片弹跳出来。
“陈经理,人家已经拿着合同在酒店等你了哦,你怎么还不来?[委屈][委屈]”
下身绷紧,陈磊扫过图片上PS过度白得发光的半面酥胸与脸庞,虽然明煌公司的这个女人与遇繁星相比隔了十万八千里,但好歹直爽不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