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正午十二点,颜家大宅。
在年初一起长达数月的并购案之后,与自己的亲生子久违了半月的颜总终于驾幸了老家。在进门前他已经令人招来了自己的儿子,而后屏退众人紧闭门窗,父子二人对坐在客厅的方桌前。
在这场对话的开头,颜正也曾努力想着缓和气氛,问一问他儿子的学习生活人际交往,但颜宁一如既往地端坐在对面神情镇定,每一句话都是有问必答,但每一句回答都是中规中矩严守界限,绝不会超过保姆与司机给他的汇报。还没有问上三句正经,颜正已经觉得胸口憋闷,好像被塞了一肚子的棉花。他压了压火气,只能径自直入正题:
“昨天医生给你开的药,吃了吗?”
颜宁态度安静,语气恭谨:“吃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颜正皱了皱眉头:“保姆说你是昨晚在太平间受了惊吓?”
“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吓,不过是医生以防万一,开了点药增强免疫力罢了。”
“不是什么惊吓?”颜正的语气加重了:“白家那边可不是这么个说法。据说医院里面已经躺了十几个上吐下泻的,现在已经有人要到国外去请专家。怎么听你的意思,倒好像没什么大碍?”
“……就是呕吐而已。”颜宁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颜正忍不住握紧了手里茶杯——又来了,那种拳打棉花的憋闷感又来了——自从数年之前他和颜宁的母亲撕破脸皮来了场离婚战役后,自己这个原来不过是有些冷漠孤僻的儿子就越发怪诞起来。起先不过是和父母冷战一语不发,后来心理医生百般调治冷战倒是终告结束,却又不知怎么地染上了现在这样一问三不知,说了等于没有说的毛病。颜正根本就不信他的儿子会一无所知——一无所知又怎么会跑去太平间?他甚至怀疑颜宁这么镇定,是知道了这场病症的什么底细。但现在除非撕破脸逼问,否则是看不出半点端倪了。
颜正到底不想毁坏已经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于是他平了一口气:
“听他们说这些人是在太平间出的事。他们去太平间做什么?”
“顾权和白锦太不懂事罢了。”颜宁道:“大概就是几个人莽撞胡来要试试胆量,结果选来选去选了半夜去太平间。不过中心医院的管理确实也很疏忽,我跟着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连轮值的保安都没有。”
颜正拧起了眉毛:“既然知道他们是莽撞,你跟着去做什么?有问题不会通知老师,不会通知家长?医院保安疏忽,医院的医生也全部在玩忽职守?”
颜宁立即坐直了身:“是我考虑不周。”
颜正更觉烦躁。从常理而论,十几岁的少年人心性不定,确实不太愿意师长父母介入生活,颜宁不向长辈告密求助,似乎也是寻常中事。但他今日心里总有个疑影,觉得颜宁冒失行动应当另有用意。可现在这句错一认,就再没有追究的余地了。
“那你当时看到了什么异常么?”
“没有看到什么。我刚想招呼他们上去,就已经有人开始发作了。”
“当时那个叫江罗的也在你身边?”
“是的。半夜去太平间我有点害怕,所以叫他一起去。”
“那他看到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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