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江罗现在都不能忘怀,于是他立刻就觉得青筋在跳。
“周锐提没提过……成精的是啥?”
“他也不知道。”颜宁抽了张纸擦手,“但那只松鼠在家里面呆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我记得雷暴停了后它就消失了吧?”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江罗勉强道。
“没有什么异常也不能否认证据的合理性。”颜宁语气平静:“周锐告诉我政府的文件每一年都会定期公开,如果有心去查查那几天的资料,就会发现A市名义上抗击雷震下达命令的是市长,但实际下达的文件却全部转交过副省长和宗教局批阅。以政府机关的惯例来看这简直就是政治上的重大错误,除非抗灾本来就与宗教局有极大干系……或者说必须仰仗他们的助力。”
“综上,”颜宁摊了摊手,“尽管要追究起来漏洞的确还有,矛盾和疑点都不能忽视,但就概率而言——这已经是最可能的答案了。”
“——再说。”他停了一停,“我们应该也有能大致分辨真假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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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甩出了医院与省里给出的惊人论断后,李敏敏依然不能说服周锐。哪怕他承认了颜家那两个小孩持核弹过市而不知,的确算是“重大威胁”,却依旧坚持和缓为主——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投鼠忌器,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儿。
“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他反复强调,“颜家身后那位不一定对我们抱有好感。”
李敏敏却不以为然:“没有好感也不一定就有恶感,你写的那封殓文拜门信,他不也没退回来吗?”
所谓拜门信,是指圈子里小辈要谒见长辈时奉上的自荐,讲究的是既要谦卑自抑尊重元老,又要于信中一展才华,在几百字内昭示自己的法术造诣。周锐为了取悦于颜家大佬,费尽心力才拿宛如天书的殓文凑了一篇“四六”,纸面上还特意以阴符写了一道极高深的障目法咒,既是保全隐私严守秘密,又是小小展示一下符文功底。而照惯例拜门信送入颜宅后三个时辰未被退回,那就是大佬慈悲为怀关爱年轻仔,至少应该是不反感周锐一干人了。
但周锐神态中忧色并不少减,他沉吟片刻,突然道:“你知不知道我进咖啡馆这半个小时,大半时间是在和颜家那孩子谈什么?”
李敏敏当然摇头不知。
周锐:“这半个小时我们一来一往说了不少,但中间起码有整整十分钟,我都在想方设法给他解释同一个问题——宗教局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敏敏惊愕万分:“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用着超一流镇鬼符腰间带着厉鬼从小见的就是奇珍异宝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宗教局?这简直就等于亿万富翁不能识数,岂不是荒唐到了可笑的地步!”周锐摇头叹气:“当时我也不信,但他问了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我身上的探心镜都告诉我这人没说谎话,所以绕来绕去跟他扯了半天,我就真的只有承认这个事实了——宗教局也好,道术圈子也罢,这孩子简直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李敏敏犹自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周锐神色凝重:“但无论如何,如果颜家背后的人对宗教局这种人人皆知的常识都避而不谈,那他对局里的态度,恐怕就相当——”
话还没有说完,周锐的上身突然一折,鼻梁向下,脑袋就砰地撞到了咖啡桌上,只听稀里哗啦一声咖啡甜点全部滑到地上,碎裂声中是周锐的惨叫:
“聆音符!聆音符!”
没错,就在他话还没有说完的那一刹那,被以朱砂雄黄工笔纹在后颈与脊背处的聆音符就骤然发烫,而后灼热中两处同时激出磅礴巨力,像两座泰山把他的脑袋砸进了餐盘和咖啡里!
撞击带来的眩晕只有一瞬,在剧烈疼痛中周锐的脑子立刻就清醒过来了,他在李敏敏的尖叫声中奋起法力挣扎了片刻,立刻从回馈中理解了这两处的符咒到底爆发了什么力量——聆音符的法效在于封锁信息隔绝窥探,如今本来的温和柔缓的镇压效果被强化到了这种程度,那就说明外界必然有极为强霸的法术在试图窥伺,现在的重压不过是强弩之末,聆音符已经快要被攻破了!
但哪怕明白了他也说不出来——符咒的重压箍住了他整个脑袋和颈椎,渐渐的周锐觉得他的血液在横冲乱撞血管和骨骼在□□,那两只眼珠也快要被压迫一点点推出眼眶。最后他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找王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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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麦当劳里一切只能从简,所以江罗用的是酉阳杂俎中圆光术的变种——“取白纸剪作浑圆,书人姓名,置于水盆,而后上下颠动。如姓名处纸被水浸破,则其言为伪”。白纸剪刀与签字笔不难,水盆就只好因陋就简去拿了杯冰水。
剪好了圆形后江罗写上了名字,但他的左手刚碰到水杯的把手,就听到隔壁哐当一声大响,椅子桌子餐具全部翻倒在地,猛然窜起的邻座年轻人一步冲到他们面前,扬手浇下了一大杯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