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死一般的静谧中,它突地听到了前门一阵钥匙响。
“江罗?”
颜宁握着钥匙茫然四望——刚刚他提着书包刚走到小区门口,一抬头居然看到昨天才严重失眠的江罗居然倚在窗台上,处于小心他想叫几声让他离开窗户到床上去睡,却没想到一个眨眼窗户上只有帘子飘荡人居然不见了踪影——现在回来家里安静得就像没有人一样,难道他又去睡了?
颜宁换了拖鞋在沙发前放下书包,想要上楼看看情况如何。结果没走两步不经意一回头,发现客厅饮水机净水器全被开了,热水冷水滴滴答答往下流。他赶紧过去摁了开关,仰着头对上面叫:“江罗,江罗?你怎么回事?水不关吗?”
还是没人答话。
颜宁皱起了眉:“我说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着,连关水的力气都没了?要是没睡着就赶紧吱个声,今天学校发了一堆中考考试的材料要填,你就这么瘫着难道还要我给你写个人自述?你的情况我可不知道。”
还是没有人答话,一片安静中只有饮水机的龙头在滴答作响,水滴尚未流尽,而紧闭de。
“……那好吧。”颜宁无可如何的叹了口气:“能填的我这里就帮你写好……姓名民族性别不用说,话说你的户口是还和你爷爷在一起,照样留在A市长平村的么?
这次楼上有了反应了:
——轰!
刹那间巨响如雷霆如洪钟,骤然而起骤然而落震碎了客厅所有的玻璃。在突如其来的震颤中颜宁甚至站不稳脚跟,仓促间抬头向上却只看到尘土飞扬砖石四溅,在纷飞的钢筋泥土石块中一个人影跃身而出,扑到了半空中!
变故来得太快颜宁甚至来不及有一丁点的防备,一瞬间里他被响声震得嗡嗡雷鸣的脑子只捕捉到了尘土中那个矫健的身影——从这个角度仰望上去颜宁能看到那个人的半张脸。而毫无疑问,那是一张已经被某种情绪烧得肌肉狰狞奇形怪状的脸庞。
然后颜宁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尖叫声和头顶的咆哮先后响起:
“卧槽!”
“受死!!”
————
仙家曾经蛮认真的想过,如果它真的找到了当年召唤自己的人,那么应该怎么处置?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连梦呓都不如的幻想。被带到安全局后一波又一波的高人前辈大师来见过它,而这一波又一波带着傲慢来的高人大师前辈都在它身上丢尽了脸面。在灰溜溜刹羽而归时这些人警告过它,他们说这样的法术这样的技巧人世间已经绝传了一个甲子,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术者必然时与张三丰王重阳可较上下的绝代高手。
所以还谈什么处置?到时候自己不被高人处置,就算是天爷开恩了。
因此仙家一直以为,即使真的见到了那个始作俑者,大概它也能含笑迎奉圆融似水,不动声色间一笑泯恩仇吧?
然而它错了。
圆融似水也好,含笑迎奉也好,原来这种心中插一把刀的忍法,都只是人类的专利。不是它这个妖物的本性。
妖怪不过是开了灵智的野兽。野兽饿了就要吃渴了就要饮,哪里懂得忍耐呢?
故老相传要成人形通根器就要断绝七荤断绝野性断绝兽欲,要把自己几百年几千年养成的本性按着人类的规矩一点点打磨成人性。自三年前起它因侥幸而获得人身,那时候都原以为可以逃过这点劫难直趋终南捷径……但它错了。唯有人性懂得克制,而兽性——唯有放肆。
所以它放肆了、不受控制了……也脑残了。
没有刘洋魂魄和理性的约束,在那一瞬间它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或者想干什么——在前一秒仙家还蛰伏在储物间在狐疑于江罗这个名字的既视感,后一秒钟尘土遮天土石遍地,它已经毕集了法力杀了出去!在空中飞翔时它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在愤怒什么,只觉得满肚子满脑子都是岩浆一样的怒气。然后刺穿了两个天花板和一个顶梁柱后它又想起来了,于是暴躁再次涌上心头涨的胸口发痛,而与魂魄不兼容的身体进一步放大了情绪——它不小心把肾上腺素分泌得不太受控了。激素作用下脑子里只有一件东西:
江罗!长平村!既视感!还能有谁?!!
“你妈了个哔——!”
它怒吼着挥手撕开水泥,像撕开一张纸那样轻松——现在沿途的阻碍已经统统变成建筑垃圾,而它离罪魁祸首不到一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