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了口,“知夏她……她不可能自杀!”
闫警官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位同学,你知道什么,可以说出来!”
那学习委员头的勇气似乎都用光了似的,慌张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这么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然后逃也似的跑出了办公室。
春和放慢了脚步,等着对方脚步追上来,侧头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胆小的像是易惊的兔子一样的学习委员警惕地瞥了一眼春和,然后才小声回答,“我……我叫赵钰涵。”
春和觉得自己大概长了一张和闫警官一样“凶神恶煞”的脸,然后忍不住笑了。
她和赵钰涵并排走,问了句,“你认识陆知夏?”
听到陆知夏这三个字的时候,赵钰涵终于抬了头,“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她的事的,就算你是明哥的女朋友也不行。”赵白兔很有原则感地说。
“我不是他女朋友。”
“那我更不会告诉你了。”
“……知夏是我妹妹。”春和没有再绕弯子,“我知道她不是自杀的。”
“妹妹?”
春和笑意更深,“是啊,我是她姐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亲姐姐。”
“可是你们不同姓……”
“我们同母异父。”
“啊。”赵钰涵吃惊地看着春和。
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依旧盘丝洞一样在群魔乱舞着,赵钰涵回到角落里自己的位置上,心不在焉地拿了一本书出来。
大概还在琢磨春和是不是在瞎扯淡。
春和进教室的时候,程景明靠在座位上正和一个女生在讲话,面朝着门的方向站着,看见她的时候,扬了扬手,“来,小心肝儿,我和你说一件事。”
登徒子!
春和挑了挑眉,走过去,在暗暗琢磨了会儿自己是先卸他胳膊还是先断他腿之后,决定由他自己来选。她一脚踩在了他的凳子上,倾身看他,用一种比眼前的校霸还散漫的语气说:“来吧!打一架。你输了乖乖叫我名字,我输了那就随你便。”
心口的烦躁已经聚集成了蘑菇云,她倒是想要纾解一下。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弯着唇角勾出一丝笑,“你……认真的?”
他想起老罗说的话,她高一重大违纪,把人肋骨打断了两根。
更觉好笑。
果然,人不可貌相。
站在他旁边的女生惊讶了一会儿,忽然扭头问另一个男生,“我有没有听错?”
然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像是会传染一样,片刻后满屋子的笑声。
“今个儿可是稀奇了呢!”
“明哥你校霸地位不保啊!”
“哈哈哈,嫂子给明哥留些面子嘛。”
“来,给嫂子腾地儿啊!”
几个人开始搬桌子,没一会儿中间就空了,只有他的凳子孤零零地杵在春和的脚下。
春和:“……”很好。
最后还是春和帮他洗了衣服,拧干,借了同学一个衣撑,挂在了她座位旁边的窗户上方。
有风吹过来的时候,衣服会轻轻晃着,净白的T恤,没有任何图案。春和有时候会扭头看着,恍恍惚惚地发着呆。
会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十一年前的七月份,那时候她暑假,马上就要升小学一年级了,妹妹比她小十个月,还在上幼儿园,那天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冗长,无聊。
然后警局通知祖母去领尸体,她和妹妹还小,别人都不敢告诉她们,她开心地看着家里来了很多的人,那些人却只哀伤地看着她和妹妹。
一个阿姨抱着她哭了,一个叔叔偷偷在抹眼泪,家里一老两小,看起来应该是很可怜的。
可当时春和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有长大后每次回忆的时候,那种浓重的哀伤才会隔着时间的烟尘滚滚而来。
原来死亡是那种感觉,失去的那一刻并没有痛的撕心裂肺,而在不经意的某一个时刻突然发现,有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生命里了,然后猛然惊痛。
也会想起妹妹,想起分别那天,那时候祖母生病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备受打击,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她主动请局里帮忙联系合适的人领养自己的两个孙女。经过慎重考虑,有意愿帮忙又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按照领养的相关规定,他们夫妇的条件却只能领养一个。
然后陆家夫妇适时的出现了,那天他们夫妻带着营养品和给两个小姑娘的礼物登了门。
春和犹记得他们说的话,“家里条件不好,但是大哥家里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我们省吃俭用,也得把孩子拉扯大。”
春和拿着陆家夫妻给的小兔子玩偶,一直在哭,不懂分别,但已有不好的预感。
后来春和养父母也来了,帮春和收拾了东西,临走的时候知夏拉着春和坐在门墩上,偷偷看了一眼里屋寒暄的大人们,替她擦掉眼泪:“姐你别哭,不然祖母也会哭的。”
她一步三回头的走,知夏乖巧地站在祖母身边跟她挥手,“姐,伯母说,过年的时候你就可以回来啦!”
那个场景一次又一次在脑海里闪,那是第一次离别,与往后每一次的分别都没什么不同,春和却记它最清楚。
春和也清晰地记得那个寒假,那时候陆家夫妻待知夏还算好,春和去家里拜访,接了妹妹去祖母家,后巷在北城,和平街在南城,相距两个小时的车程,晚上的时候下了雨,陆家夫妻过来接知夏。
陆父背着知夏去主路上打车,路灯昏黄,几乎看不清人影,春和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能看见远处模糊的轮廓,还有远处传来的陆母的声音,“你慢点儿,孩子胳膊都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