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的背后印着狼纹,定是塔鲁的皇族了。他高鼻深目,眼睛狭长,嘴角向下耷拉着,看起来就是个脾气坏的。
而他的身边,还站的另外两人,一个腰间佩刀,□□着臂膀;另一个文质彬彬,始终笑眯眯的,只不过在这种境地下还是这幅表情,实在让人生不出什么喜爱之意。
“小、小的不敢,只是小的觉得这桃花糕刚出炉会比较好吃,才拿给大人您的。”回他话的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浑身哆嗦个不停,看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游伶听见旁边有几个人在小声说:“这是塔鲁的九皇子乌塔木吧。”
九皇子?这塔鲁国的大王也真是够能生的,但是只管生不管养可是不太好啊,游伶面无表情的想。
“狗奴才还敢顶嘴?”乌塔木心情更加恶劣,他顺手拿起蒸桃花糕的笼屉,直直砸向那小太监,笼屉里滚烫的桂花糕飞射出来,擦过人身上,小太监被烫的浑身打摆子,却强忍住不敢出声,只是脸上、手臂都多了几道红印。
“看你这幅怂样。”乌塔木还不解气,又猛踹那小推车一脚,小车哄然翻倒,压在小太监身上。
“唔嗯......”底下的人闷哼一声,那小车看着不大,但重量也绝不算轻,这一下,差点儿让他背一口气,晕厥过去。
乌塔木玩性大发,转眼又想了个主意,指着旁边的春水湖,道:“你,自己爬起来,再跳到湖里去,本王就饶了你。”
小太监努力想从车底下爬出,但是刚才那一下似是崴了腿,半天爬不出来,看到他像个王八一样挣扎的狼狈样子,乌塔木哈哈大笑。
“春水湖水深足有七尺,凤翔人又大多不会水,今天是武王都生辰,要是闹出了人命岂不是不美?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计较了。”乌塔木身后,一阵清朗的声音传来,叫人耳膜都舒服起来。
乌塔木转身,一名俊美却不逼人,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的人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就是脾气暴躁如乌塔木,语气也禁不住软和了几分:“你是什么人?”
游伶还没回答,乌塔木旁边的那个文官已经走了上去,小声说:“看他的打扮,是武国的乐师,能在春晖园出现,要么是宫廷乐师,要么是官家的私寮乐师。”
“原来是个弹曲儿的啊。”在塔鲁,乐师可没有武国这么高的身份,几乎是等同于歌姬的玩物,乌塔木的眼光不怀好意的在游伶身上打了个转,“这样吧,你唱个曲子,逗本王开心,说不定本王心情一好,就放了他。”
小太监抬起头,看向游伶,眼里含着三分感激,两分仓皇,然后挣扎着从车子底下钻了出来,说:“奴才会水的,奴才这就跳。”那样子似乎是让游伶不要管他,赶紧走。
“这儿有你什么事儿?武国的奴才真是不懂规矩!”乌塔木又上前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小太监的身体顿时缩成一团。
游伶的眼里结了一片冰碴,他清了清嗓子:“唱曲子?没问题,殿下,您可听好了.....”
说完,游伶就真的唱了起来。
凤元十八年
战神出凤翔
完颜刃,你别狂
脑袋落,转两转
廖鼠滚出了峡域关
乌塔王,睡不香
塔鲁狗,不敢吠
低头夹尾它求认罪
.........
游伶的声音清亮又好听,可乌塔木的脸色却猛地一变,这首曲子他可不陌生!
四年前,战元帅刚刚手刃廖族新主完颜刃,大败廖人,战家军士气大振,气势如虹。吐蕃、贞族、塔鲁本想趁大武和廖族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千算万算算不出战霄竟是比他老子战云更厉害的人物。如意算盘不但落空,还被战霄打了个落花流水
他们四国的大将,凡是和战霄打过照面的,没有回去不做噩梦的。
战霄大败廖人之后,接着就拿塔鲁开刀,他的父亲乌塔王,差点儿就死在战霄手里,饶是后来伤养好了,也落下了隐疾。
而游伶唱的这首民谣,就是塔鲁屈辱求和之后,武国人民为讽刺塔鲁丧家犬一般的败相所做。
不但乌塔木脸色变了,他身边的武侍也眼里一寒,直接从腰间拔出佩刀,不管不顾的就砍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弯月状的苗刀伸了过来,叮——的一声脆响,拦住了这一刀。
藏在附近的战霄暗卫悄悄把袖箭收了回去,要是游先生受了伤,他们可没法跟元帅交代。
“哈哈哈,乌塔木,都到人家的地盘上了,还不允许人说实话?”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心情似乎非常好。
“妙音!”乌塔木回头,竟然看见了老熟人,不爽的说,“少多管闲事!”
“哎,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你要伤这人,可是我在武国的友人啊,是不是?”妙音娘子冲游伶眨了眨眼睛,在看到他的真容之后,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妙音穿着一身绣着孔雀花纹的绿色长裙,服饰上的花色和纹路,对武国女子来说,似乎太过厚重繁复,但配上她那张颇有异域风情的脸,竟显得艳丽无比。
她的身后,还是跟着小蛛小蝎两姐妹和那对双胞胎武士,拦下乌塔木武侍的人,应该是哥哥。
这回游伶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妙音公主,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