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刻后,殿门叫人推开了,不算轻,也算不得重的动作,来人听起来沉静,走到她身边,阿宁也不急着睁开眼,嵌入骨子里的傲气作祟。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寡人不治了。”
阿宁这才慢慢睁开眼,望见他好看的眉眼微皱,轻轻问道:
“为何?”
萧怀雪的眉角又紧上了几分,好似在刻意压制着体内腾地升起的狂暴之气。可说出的话也含了丝不耐:
“寡人说不治便是不治了,也无权同你解释。”
阿宁浅浅一笑,却无多少笑意:
“陛下甘心于受它的操纵?”
“够了——” 他脸上的不耐越发明显:“寡人要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她脸上惯有的笑有一瞬间的僵,阿宁半只手臂撑着自己枕在床帏上,膝上是她方才擦拭干净的银针,半响,她直起身子来也为说什么,收拾了东西便走出了得闲殿。
萧怀雪的眉头始终紧皱,感受到她高高瘦瘦,稍显瘦弱的身子同自己擦肩而过,她发间幽香如故,带着腐蚀人心的作用,这使得他心中更是焦躁上了一分,直至阿宁走的已经没了影。
他以为只要不瞧见她,那他心里合该好受些,可为何非但没有半点好转,反倒延出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妖女今日似乎有些反常,竟一声不吭地听从了自己的话,她不是一向我行我素视他的话如敝履的吗?
怎么这一次却这么听话?竟让他有了些许不惯....
可这有什么不好萧怀雪转而一想,她终于不再千方百计地缠着自己了,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纵然他现在略带些无所适从,可也总比留着这么一个不可控的人在身边徒增烦恼的好。
她合该走,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是再也不要出现在宫里了,不,不能这么便宜了她,她先前对寡人做了那么多过分之事,岂能轻易饶了她?
对的,要好好惩罚她一番...
该怎么惩罚呢?
萧怀雪想到这儿有些发笑,他甚至笑得弯了腰,软软地跌倒在了龙榻之上。
他仰躺在榻上,望着高高在上的横梁,上有金龙盘绕,这是他的得闲殿,也许是这偌大宫中一个唯一属于他的地方。
这是他的避风港,岂容她人随意践踏?合该她想的出来,竟妄想着要治好他的病,真是大话,大话。
他生来与怪物同在,没人能救得了他。没人。
“陛下。”一声轻唤,他倏地睁开眼,可意识到这只是婉柔的声音后又躺了下去,压低了嗓子应了声。
得了准许,婉柔端着餐盘入了殿:
“九姑娘想着陛下近日纵使夜深也忙着批阅奏折,心疼陛下的身子,故为您做了些夜宵。是鳕鱼汤,是以有明目清神之功效。”
婉柔将汤放下,雪白的汤上撒着嫩绿青葱,泛着浓郁的香气,勾人食欲的紧。
萧怀雪躺在榻上,一手伸长了掩在眉眼处,突然道:
“你们爷孙二人当真是好记性,竟连寡人不吃鱼的口味都记不住。”
亦或,记得清清楚楚,却非要打着善意的旗号反其道而行之,便如以往送进得闲殿内那无数道精美烹制的佳肴,纵使色香味俱全,却全是他碰不得,吃不得的饭菜。
旁人都说他不知路有冻死骨,却不知这夏丘国最不该有的一具冻死骨并非在寻常百姓中,却在这皇宫里,得闲殿,他这一国之君身上。
婉柔身子重重一震:“陛下....”
她从不知道,萧怀雪竟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接受着九姑娘为他精心准备好的各种陷阱....
食物之间的相生相克没人比九姑娘更清楚,她能不动声色地一步步拖垮萧怀雪的身子,同样也能让萧怀雪一步步强壮起来。
而萧怀雪素来不关心,纵使明白九姑娘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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