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时小雨霏霏周遭泛着凉意, 等到达时却已经晴空万里撒福泽,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天却大变。
来人手中执着一把还浅浅滴着水的油伞, 一如往昔, 她站在他面前,松下所有的骄傲与矜持,在他猝然转身间捉住他的衣襟, 用着那般渴求的目光与话语,求着他:
“求你...求你别走。”
彼时少年意义风发, 一心寄予山间明月清风,独爱这世间大好河山美景,终皱了眉, 挣脱开了她紧紧揪住她衣袖的手,毅然决然地离去。
今时今日, 这画面好似仍在眼前, 未经褪色, 久久铭记于心。
记忆未变,人却变了, 那双手再不似少女般青葱玉指,却是布上丝丝皱纹, 眼眸再为神采奕奕,也敌不过越来越年迈的身子和日渐迟缓的动作。
可这沧海桑田数十年间, 再相见, 心中却仍无法轻易平静.....
萧贺乾见她一步步地走过来, 脸上神色淡然自若,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下委实小题大做,便重新开了口,平静的问候她一句:
“赵九,许久不见了。”
来人正是赵九,九姑娘。她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离着他不足两米远的地方,将油伞这么一放,问:
“普洱?” 她问的是青石台上还泛着热气的茶水。
萧贺乾的眼神是清明的,可眼窝却略微凹陷了下去:
“玉螺春。”
赵九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化,引得萧贺乾打趣道:
“都这么些年了你这刁钻的口味还是不变,非普洱不可,其他茶是万万入不得你的嘴的。”
赵九抬眼看他,反问:
“都这么些年了你这爱逞强的臭毛病还是没变,拖着一副早已病入膏肓的身子还佯装一副快要痊愈的模样。便是为了你这清风道骨的世人形象?”
字字讽刺,不可谓不争锋相对。
“哎,赵九,都这么些年了你这爱追在我屁股后头的毛病还是没改,这么快便知道了?”
他素来爱开玩笑,不知有多少事情曾被他这样以玩笑的方式一笔带过,正如曾经那些经不起推敲的玩闹话,可怜她曾经却多么珍爱。
赵九想到这儿,心气上涌胸膛闷地连喘气都难受,率先撕破了脸皮,一字一句地望着他,道:
“ 这是当然,我自然得时时刻刻地关注着你,数十年间你的消息不断,便是等着有朝一日,你病的起不了床,再也走不动了,等着有朝一日亲自在你病床前看着你,如何气息奄奄,狼狈孤独地死去。”
她又道:
“你看,我这不是来了?”
“你所钟爱的山间小溪,流水潺潺,秀丽河山又有何用?你一生都追随着他们,可临死了,又有何用?最后还不落得个膝下无子,孤独落气的结局。萧贺乾,这是你的报应。”
“我真是太迫不及待看到这一幕了,届时你孤零零的墓碑立在那里,二米高的坟头草将你存在于这世间唯一的证据也淹没,你注定孤零零地死去..甚至没人会来你坟前烧上一炷香,磕几个响头。”
“赵九。”
一声无奈的轻叹打断她越来越激愤的心情。同时也让她骤然清醒,方才神色惧厉的模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御膳房总管九姑娘平静而不怒自威的模样。
赵九起了身,她的眸中若细看可以发现一抹嫌恶来,她好像将萧贺乾这所谓的竹林雅居瞧作虎穴龙潭一般不愿再待上哪怕半刻终的短暂时间。
“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一句,赵九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萧贺乾于她身后问:
“就因为我,你便要痛恨整个萧家人?”
甚至不惜毒害萧怀雪,纵使是萧舜,她也未曾给过什么好脸色。
赵九蓦地转身,眼神凌厉地望着他:
“萧贺乾,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萧贺乾怔了怔,有些愣住,随后自嘲地一笑,也许正如赵九所说,眼下重病在床。
遥想过去许多事也没那么重要了,眼下就连同她打趣辩驳的气力也没有了,萧贺乾突然有些疲倦,竟软下了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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