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世界里的人都有自己原本的生存轨迹,如果他们因为外来者的介入而意外死亡, 这个世界的气运就会受到影响, 唐琪的任务就失败了。顾峰本不会进入深处的狩猎区, 但因执意跟随唐琪而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想来就是这个意外, 才让他遭遇了不该出现的生命威胁。
唐琪背上的伤口很深,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 加上太医来得及时, 唐琪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唐琪昏迷着被送进了寝殿里,把正在洒扫的春儿吓了一跳, 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惴惴不安, 现在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了,看着唐琪苍白的小脸, 春儿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都怪我!只顾着自己贪玩, 没有保护好公主......”夏儿通红着一双眼自责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春儿一边拭泪一边问道, “早上出去还好好的一个人, 现在怎么伤成这样了?”
夏儿是知道内情的,抽抽噎噎地将猎场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她说了。
春儿愣了愣神,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公主竟然为了侯爷以身相护,他在公主心里的分量竟占得这般重吗?那, 主子呢?
唐琪前脚进了寝殿, 沈昱后脚就赶了过来。
殿里的宫人跪成了一排, 身子颤巍巍地发着抖, 仿佛此时不是酷暑天,而是冰寒夜,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唯恐那顶上的阎王爷注意到自己,一个不慎便要人头落地。
沈昱俊朗精致的五官仿若挂了一层寒霜,从听到长宁受伤的那一刻起,他就火烧火燎的,好似丢了魂儿一般,恨不能即刻飞到她身边,此刻哪还有心情去管地上跪着的众人。
“你们赶紧下去吧,别在这碍眼。”桐染惯是个会看人眼色的,连忙将一干人等撵出了殿门,只留下了贴身伺候公主的春儿。
床上的小人儿侧躺着,往日里娇俏明媚的小脸如今只余苍白,即使仍在昏迷,一双秀眉也紧紧蹙起,仿佛正承受着难言的痛苦。沈昱见她这幅样子,一颗心就像被大手狠狠攫住,疼得厉害,只恨此刻躺在床上的不是自己。
春儿膝行几步,头狠狠磕到了地上:“奴婢看护公主不力,有负主子所托,望主子责罚!”
沈昱余光瞥了她一眼,冷声质问道:“今早她要去猎场,你为何不告诉我?”
“二皇子今早才派人传话,奴婢还未来得及向您禀告,谁曾想才过了几个时辰,公主就出事了。”春儿面色惶恐,眼里尽是悔意。
“没用的东西,一会自去领罚。”沈昱面有薄怒,又问道:“公主缘何受伤?”
话音刚落,春儿一张脸霎时变了颜色,额上冷汗涔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桐染瞧见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忙开口道:“让你说你就说,愣着干什么!”
春儿这才颤着嗓子,吞吞吐吐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话音落,偌大的寝殿里,便只剩下死一般的沉默。
桐染一番话听完,已是快被吓破了胆,忙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膝抖个不停,哪里还敢看主子的脸色。
良久,才听到顶上的人发话道:“都滚!”
沙哑的声音几近低吼,充盈着风雨欲来的戾气。
桐染忙拉着春儿退了下去,一刻也不敢多留。
空寂的殿内,沈昱面色阴郁,一双眼赤红地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心里恨得发疯。顾峰遭遇危险,她竟毫不犹豫地挡了上去,丝毫不看重自己的性命!如若不是出于本能,她又怎会以这种决绝的方式去保护顾峰?呵,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自是一出佳话美名,那他呢?他又算什么?一个从头到尾自导自演的蹩脚小丑么?
是了,她心中只顾峰一人,怎会瞧的上自己,一个揽政专权的宦官,阴狠残暴,污秽不堪,身上背负着多少人的冤魂,怎会比得她身份高贵、俊朗多情的顾哥哥?
几日前的醉吻还历历在目,他心中窃喜,以为她心中有他。如今方才看清,自己不过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痴人傻子而已!
呵,七年相伴,他泥足深陷,她风轻云淡。
一股郁气憋在他胸腔里,扭曲、膨胀,似要将他整个人生生点燃。
沈昱守在床前,枯坐到天暗。
唐琪睁开眼的那一刻,所有的神经全都恢复了正常运转,后背上的剧痛猛烈袭来,疼得她“嘶”地一声,痛呼出声。
殿内黑乎乎的,只有朦胧的月光从窗棂处透进来,唐琪隐约瞧见床边坐着个人影,出声问道:“春儿?怎么不点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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