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保证记仇,多半是要见死不救了。
恰好又遇红灯,云飞伸出右手,意思是电话给他。
如意耷拉着耳朵,几乎是双手奉上,就差抱拳磕头了。
云飞的声音很好听:“您好!嗯,对,是有个女孩在我车上,正往光明旅店方向走,路上红灯有点多……”说着,他大概听出李爸是真急了,特意打开车窗,按了两声喇叭。
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声一下涌进车厢,送入手机听筒。李爸确定女儿确实在开动的车上而不是在某处可疑的房间内,终于放下半颗心。
云飞重新关上车窗,继续接受盘问:“出租公司?哦,没错,我是黑出租,就是传说中的黑车,晚上出来拉个活赚点外快……什么?车牌号,先生,您不会举报我吧,您要是举报我……”
听云飞说自己是黑车,李如意脸都白了。妈呀,在她老爹眼里,看谁都有犯罪分子的潜质,这位干嘛非说自己是黑出租呢。
如意可怜巴巴地缩着肩膀,做了个泪汪汪的表情。
当过刑警的李爸对审问犯人很有一套,几句就说得云飞拧起眉毛,缴械投降:“我的车牌号是京XXXXX,灰色高尔夫……什么?我的名字身份证和手机号码,大爷,您这有点过分了吧。”云飞不由分说,把电话塞回到如意手里。
奇葩,一家子奇葩!云飞做出了归纳总结。
这片大排档离如意住的地下公馆距离挺远,即使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四十分钟以上的车程。
烧烤区附近路况复杂,高尔夫被迫走走停停。好容易等占道的小贩挪开地儿,没出几十米又遇红灯。
身为一枚合格的颜控女,李如意还是很开心同这位帅哥渡过一小段愉快的旅程。
但云飞似乎忘了身边还坐着位女孩,完全没有与她交谈的意思,甚至连礼节性的招呼都完全省略了。
行驶中,车外各种暗昧不明的灯光落在云飞脸上,斑驳的光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云飞脑子里,全是下午见到杜嘉雄时的场景,以及一幕幕难以忘怀的往事。前世今生般的重重画面交织错落、堆堆叠叠,将他漫天漫地包裹缠绕,挥之不去……
他心中滚动着汹涌的风暴,脸上的表情愈来愈阴郁。
趁车内光线昏暗,李如意悄悄打量这枚帅哥。嗯,正面帅,侧面更帅,确实是位货真价实如假包换360度无死角的超级型男。
他若去演电影,话都不用讲,往那儿一站就是道撩人的风景,靠脸吃饭准红。
隐隐约约中,有股好闻的男用古龙水气息幽幽飘来,像柠檬味剃须水和干净清爽的烟草香气混合在一起,总之就是很好闻。
自顾开车想心事的云飞,在如意眼中看来,恢复了他刚走进烧烤店时的高冷范儿。
自己又没欠他钱,何必这么高冷呢。
难道是因为害羞或表达障碍,不好意思与刚见面的女孩主动说话?嗯……从前世大范围相亲的各种奇葩经历来看,不排除这个可能。
话说俊男美女大晚上坐在辆异常安静的车里,谁也不理谁,气氛迷之尴尬。这段路途虽不遥远,但按目前的车速来算,至少一小时以上。
人家大晚上不辞辛苦送她回去,白坐车的人若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太失礼了。
想到这儿,如意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为给型男留个好印象,她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努力使声音变得柔和一点:“您姓云?这个姓氏很少见,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对“云飞”这个名字,如意有种特殊的敏感——那位捐了两件国宝的人姓杜名云飞,此番好容易重生回来,一定得千小心万小心,有丁点嫌疑与债主沾边的,她必定要离得远之又远。
她的话明明说的非常礼貌温和,然而对方那边的反应,好像遭遇到了传说中的信号传输障碍。
过了老半天,如意几乎怀疑刚才的话是不是真说出口了,还是只是自己的臆想时,但见云飞爱答不理地目视左右路况,敷衍了事地说了个“嗯”字,面孔阴沉的吓坏人。
What?你为何这幅表情,而且就一个潦草的“嗯”字?
如意差点被这个简约到极致的回复给噎死。这不是高冷,是冰冷,是森森冒冷气把人活活冻死还不带除霜的大号冰箱。
你是很帅,我是蹭你的车了,可你帅怎么了,你帅你有理?
如意当然不知道对方刚刚经历了一个体验异常糟糕的下午,仍未能从突发状况中抽离出来。
对比他上车前在烧烤店内与狐朋狗友们把酒言欢,欢脱愉悦的表现,如意的直接反应是:你太看不起人了!
呵呵,姐从前世起就最看不惯这种嫌贫爱富,人前人后耍弄两面派的伪君子。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土豪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吗。难怪老话讲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绝对是真理啊。
不怼几句干受着,有点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大不了她下去重新打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