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孔洞,猛然撕开一条裂口,把拦防已久的滔天洪水以天崩地裂、雷霆万钧般的气势宣泄出来。
这怦然心动的滋味太过美妙,如溺水将死之人偶然碰触到一条绳索,让他瞥见了求生的可能。他不想放弃这种机会,这种久违的,通向美好的、充满勃勃生机的渴望,他实在忍不住了。
云飞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停下了轿车。
他解开安全带,转身看着乖巧安坐在副驾驶车座上的女孩儿。
她的剪水双瞳映着车外穿梭的流光,闪耀着接近奇幻的光芒。似期待、似渴望、似憧憬、似紧张,似一只温柔的小手穿过破碎不堪的光阴残片,把冰冷无情淬满斑斑血迹的百炼钢缠作了绕指柔。
心门的厚重禁锢在瞬间哄然倒塌。云飞毫不犹豫地听从直觉的召唤,捧起她的脸,向她兜头兜脑地密匝匝吻下。从额头,到眼睛,到睫毛,到耳珠,到脸颊,到鼻尖……最终落在她花瓣一样的甜美双唇上。
如意快要喘不动气了。她心里像有一把小小的火苗在灼灼燃烧,越点越旺。
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又仿佛像坐着过山车一样轰隆隆碾压过她前生今世的一切记忆。她是漂浮在云端,还是飘拂在梦幻中那片玫瑰粉色的盐海里?
有那么一恍惚的时刻,如意觉得,她之所以回到前世,大概就是为了找到他,找到这个没有任何可供解释的理由,却让她心甘情愿对他交付一切的男人。
两颗星星碰在一起的滋味,大致如此。
她的唇瓣很甜,呼吸里带着少女特有的醉人芬芳。如果时间允许,云飞愿意这样拥着她一生一世缠绵下去,直到地老天荒,世界毁灭,直到燃尽最后一点生命之火,致死不熄。
刚开始时,两人都很笨拙,但很快就循着天性指引找到了彼此合拍的方式。云飞的吻深沉缠绵,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如意一点点地放松、退却、顺从、回应,被他带去了从未到过,唯有童话世界里才存在的那片暖暖含光。
大概这就是幸福吧,如意想。
云飞用尽了全部毅力,才放开了被他按在椅背上的女孩。
他没忘记女孩明天就要返回S省,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继续痴缠下去,不仅会分散她复习功课的心神,更会让自己一发不可收拾。这不是合适的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从迷梦般的状态返回到现实世界。
女孩低着头,一张俏脸红的像秋天里的红苹果,水汪汪的眼睛惺忪蕴藉,笼着团团雾气。偶尔抬眸悄望他一眼,似被他的目光烫到一样惊吓垂首,不胜娇羞。
而他,已经看痴了。
如此来回反复几次,两人都笑了。
“我觉得你爸说的没错,你大概是上了黑车。”
“……”
“姑娘,你不该欺骗家长误入歧途,现在有歹人准备劫个色……不说话?那就当默许了。”云飞磨了磨不存在的獠牙。
“真坏!”如意伸手打了他一下,却被对方抓住不放。
仅仅是十指相扣缠绕,对心灵相通的人来说,也是醉人的。
云飞看了看时间,居然快十点半了,好像没待多久啊。
总算他还留着点不值钱的良心:“去存钱吧,存完早点回去休息,你明天还得回家。”
“嗯。”女孩乖的像只呆萌的兔子。
喜欢的人,点点头都是可爱的。
终于找到一家存取款机都有的24小时无人银行,里面干净整洁,灯火明亮,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温暖。
“我就在外面等你……你怕吗?如果害怕,我陪你进去。”
“不用,你在车里等我就好,很快。”
“去吧。”
“存完钱就送我回去吗?”
“不然呢?”云飞漆黑的眼眸像两点摇曳在江面上的渔火,“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如意轻笑了一声,开车门时发现车门落锁。云飞解锁,目送她下车向自助银行匆匆跑去。
女孩的身影娇俏可人,一举一动让云飞看的嘴角含笑。他目不转睛的凝望女孩的身影。感觉这个聪明可爱,时而莽撞还有点神经质的姑娘,是他生命恩赐给他的暖暖天使。
沉醉在甜美滋味中的云飞完全没有发觉,有几条黑影正向他迅速靠近。
存款机的脾气就像梅雨季节的天气一样琢磨不定。
明明张正义给的钱都是嘎嘎新的票子,但有几张翻来覆去就是搞不定。如意赌气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结果大概因为尝试次数过多,给她悉数退回。
如意叹口气,只得从头再来。
等最后一张钞票终于存完,如意松口气,退出系统拿出卡片。就这点事,居然花了她五分钟时间。
她迈着欢快的脚步走出银行,心里的甜蜜余波还在荡漾。如意几乎是唱着小调出了门。
刚出银行,她的眼睛还不太适应外面的黑暗。她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云飞连人带车,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如意四下寻找,是否因为此处停车不便,所以挪去了附近的地方。
这是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路边的霓虹灯和店铺里透出的灯光隐约晦暗。这片区域相对冷清,偶有匆匆走过的男子,在此时的街道上显得格外诡异。
“云飞!”如意喊了一声,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地界太静了,突然一嗓子为她招来了夜行者好奇的目光。
如意无法相信,刚刚还在车里跟自己缠绵的云飞,竟然在她存个钱的时间消失了。
她心急火燎地四下寻觅,没有,附近都没有,连人带车踪影全无。
这算什么状况,难道他有急事要办?那也不至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吧。幸好她的包包随身背着,手机房卡零钱都在。
对着无尽的黑夜,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突然袭上她的心头。这种几乎要把人压垮的恐惧感毫无来由,但就是让她浑身发抖,似乎有根藏在某个隐秘角落的陈旧琴弦被悄然拨动。
如意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通向某个记忆的碎片深处。她颤栗地扶住一棵树干勉强撑住身体,哆哆嗦嗦掏出了手机。
她该打给谁?不能惊动父母,那会让他们担心死的,何况远在外省。云飞的手机号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如意泪水涟涟地翻动着手机,最近联系过她的,是张正义。
如意拨通了张正义的号码,哭着说:“张总,你有云飞电话吗?他不见了。”
能让张正义这类心理素质奇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气急败坏,云飞有点不太适应。
“张哥,刚送下那个女孩,怎么了?”
“你赶紧把她给我带来!”
“嗯?”云飞看了看表,“大哥,已经十一点半了。”
“就算半夜三点……算了,具体什么位置,我马上过去。”
“……”云飞看看电话号码,没错,不是假冒的,是正牌张正义。
仅仅过了半小时,张正义的深色加长版悍马车风驰电掣般一路超速,“吱”的一声急刹在光明旅社前。
论效率和行动力,正义同志一等一。
车刚停稳,等不及保镖开门,他一个箭步跳下车,直奔抱着胳膊等在高尔夫前的云飞。
“她手机关机了,房间号她师姐不知道。”张正义来前已经动用了所能调用的资源。
“你那堆宝贝还在车上?”云飞问。
“当然!”张正义说着就朝光明旅社门脸走,他的两位司机兼保镖已经赶在老板行动前,提前站在了值夜班的服务员面前。
大半夜,女服务员揉着惺忪的睡眼,陡然看见俩戴墨镜穿黑西装戴白手套,身材高大体格健硕表情有缺的伙计堵在眼前,吓得魂飞魄散,以为碰上劫色的了,一把捂住巨胸,差点按动警铃。
“你好,我们来找个人。”其中一位开口。
“找……人,你们……找谁。”女服务员哆哆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