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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有些意外,高升又接着吩咐:“泡些乌龙茶。”
青松连忙去了,凤娇进来的时候,高升正看着门口:“大掌柜可是为王家祖宅而来?”
凤娇恳切说道:“正为此事。”
高升抬头看她一眼,脸颊红扑扑的,是急的还是冻的?也许两者皆有。
凤娇笑笑:“来路上一直斟酌,如何跟少爷说才好……”
这时青松端了茶进来,高升指一指窗下的椅子:“坐下说。”
凤娇坐了,青松斟茶递了过来,凤娇仰脖子喝下一盏,搓了搓手说道:“想来想去还是直说,想问问少爷为何要买我家的祖宅,难道少爷相信风水之说?”
高升看着她,唇角不易察觉上翘一下,正色说道:“我不信风水,也不是为了低买高卖,就是为了用这宅院牵制大掌柜。”
凤娇神色轻松了些:“少爷怕我甩手不做吗?”
“是。”高升点头,“放眼富阳城,找不出第二人能担当高家大掌柜的人,大掌柜安心了,我才能安心。”
高升这么一说,凤娇明白了,高升是为了让她安心打理高家的生意,他好安心呆在万花楼守着殷黎姑娘。
高升又道:“大掌柜的薪俸每月扣除八十五两,两年之后赎回祖宅,大掌柜觉得可好?”
“好。”凤娇痛快点头,站起身福了下去恳切说道:“少爷公道,在此谢过。”
高升神情淡淡:“你我双方各自得利,无需言谢。”
凤娇坚持道:“于我更有利些,自然要谢的。”
高升没再说话,凤娇笑道:“那便不打扰少爷了,告辞。”
高升说声等等,凤娇停下脚步,就听高升说道:“坐下喝完茶再走吧。”
凤娇愣了愣,少东家发话了,这样走了有些无礼,只得坐了回去。刚刚二人说话的时候,青松轻手轻脚出去了,凤娇便自斟自饮,高升低下头继续写字,屋中一时静默。
静默中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唤一声公子问道:“天气寒冷,奴家熬制了暖身的羊肉汤,端过来请公子尝尝。”
高升埋头继续写字,头也不抬说道:“为何不敲门?”
殷黎忙道一声奴家知罪,不动声色端详着凤娇,心中浮起失望委屈,真想象她一样,能与公子这样共处,一个写字一个品茶,阳光满室静谧安详。也悄悄打听过了,眼前这位姑娘是高家的大掌柜,虽说她和公子是为生意,可毕竟孤男寡女,让人心生不快。
凤娇看她一眼,曾在醉仙楼见过这位姑娘,原来她就是殷黎,原来高升喜欢这样的女子,不同于花楼中的女子穿红着绿,穿一件合体的白色云锦袄,衣襟上疏疏落落绣几枝红梅,头上簪一枝粉白的珠钗。
倒是清雅,可是,大冬天这样打扮,看起来很冷,凤娇心想。
殷黎转开目光,又唤一声公子,声音里含着些央求,高升依然低头写字:“羊肉腥膻,去吧。”
她转身走了,却没有关上房门,也许是忘了。高升唤一声青松,就听一阵小跑步,门吱呀一声从外面合上了。
凤娇刚想要起身告辞,高升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凤娇,轻抿一下唇说话了,口气毋庸置疑:“继续喝茶。”
凤娇只得又喝半盏,捏着茶盏抢在高升说话前站起身:“茶很好,不过我喝得有些撑,再也喝不下去,又惦记着到各个铺子里走走,不得不告辞了。”
高升没说话,凤娇又笑道:“再次谢过少爷,告辞。”
听到门响,高升扔下笔,任由宣纸上墨团晕开,起身看着她的背影,看她脚步轻快跨出门槛,侧影经过窗外围廊,很快消失不见。
心绪再难平稳,踱步到窗下斟一盏茶一饮而尽,才想起是大掌柜刚刚用过的茶盏,握在掌心,脸上徐徐飘起一丝红。
正呆愣时,青松疾步跑了进来:“少爷,大事不好了,听说夫人请了媒婆过府,要趁着年前为少爷提亲。”
“哪一位媒人?”高升问得漫不经心。
“城西刘媒婆,绰号巧嘴刘,一张嘴能说会道,能把死人说活了。”青松说着话挠挠头,“至于谁家的姑娘,还没打听出来。”
“也不用打听。”高升吩咐道,“媒婆从家里出来后,多给她些银子,让她告诉夫人,姑娘家那边不愿意。”
青松答应着走了,高升又看一会儿掌心里的茶盏,索性在窗下坐了,正是刚刚凤娇坐过的位置,握着茶盏拿过茶壶,默然独坐浅斟漫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