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舌头可够毒的……”
凤喜哼了一声,凤娇夹一个大鸡腿放在她面前碟子里,低声道:“吃饭,别理她,不认亲戚心里知道就行,不用嚷嚷出来。”
高升掀了掀唇,低声说道:“凤娇心里既有主意,倒是我多话了。”
凤娇摇摇头:“她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亲戚,我一直当长辈尊敬着,她那样说我,别的亲戚作壁上观,就连家人也没准备为我辩解什么,其实刚才我只是硬撑出的强悍,心里忍不住有些发酸,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在少爷为我出头替我解围。”
高升看着她勉强的笑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凤娇自管做你想做的,不用理会他人的闲言碎语。”
他这一句话,驱散了凤娇心中潜藏着的阴霾,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不确定和怀疑,她展颜而笑:“多谢少爷。”
“真想谢我,就做些糖莲子。”高升低语。
凤娇觑一眼正低头啃鸡腿的凤喜:“我做来哄孩子的,少爷怎会知道?”
高升摇头:“不是凤喜,是秋草。”
凤娇笑了起来,冷不丁席间有人说道:“瞧瞧这两口子,额头抵着额头说悄悄话,竟当我们不在,这样的亲密,传言不攻自破。”
胡氏也笑道:“可不,有些人啊,听风就是雨。”
席间又渐渐热闹起来,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热闹中凤娇小声说道:“刚刚这位是我姑母,一向待我很好,我们家艰难时候,姑母和姨母连夜送了银子过来,她们家中也不宽裕,我让她们拿回去,她们执意不肯,说没多有少,能填补多少算多少。”
“患难见真情。”高升一语中的。
回去的路上,高升靠着马车壁假寐,凤娇与他隔几而坐,坐一会儿拿出一封书信,看着看着喜上眉梢,看了好多遍依然舍不得收起来,手轻抚着书信直笑。
高升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忍不住问了句:“谁的书信?”
“谢先生。”凤娇喜滋滋说道,“今日凤喜给我的,他已到京城同文馆安顿下来,潜心苦读,等着开春大考。”
高升没说话,凤娇又道:“他让我早日辞去高家大掌柜,等他回来,他说一切有他,让我放心。”
高升依然没说话,继续合眼假寐,凤娇将信又看了许多遍。
马车突然咯噔一声停下了,青松在外说道:“少爷,是琴音。”
高升闭着眼睛问道:“哪个琴音?”
“殷姑娘的婢女。”青松答道。
凤娇忙掀起了帘子:“让她过来说话。”
高升皱眉看着琴音,琴音福身说道:“姑娘多日未见公子,大过节的也没给公子请安,心里一直难受。知道今日公子和少夫人归宁,让奴婢候在此处。姑娘说了,也没别的,给公子问个安,知道公子安好就心满意足了。”
高升摆摆手:“安好,回吧。”
琴音怯怯起身,将手里握着的东西递了过来:“是姑娘绣的一个平安福,给公子戴着。”
高升不伸手,凤娇忙接了过来。
马车辚辚而动继续前行,凤娇将手中握着的平安福递了过去,笑道:“殷黎和少爷还真是奇怪,说话客客气气的,想来是当着我的面不好说,她呀,一定是想念少爷了,想见少爷一面。”
“信中有诗吗?”高升没头没脑问道。
“嗳?”凤娇没有听懂,疑惑看着高升。
“谢渊给你的信中有诗吗?”高升又问。
凤娇笑起来:“有啊,很美,我读给你听。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
凤娇托了下巴看着他:“我读了许多遍,都背下来了。以前总觉得诗啊词啊都是文人犯酸,今日才知不然,就比如这首应时应景,把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高升突然伸手,拿过她手里平安福把玩着,低了头避开她的目光,语气淡然说道:“两个人相隔万水千山,自然苦苦相思。你可知还有一种相思才是最苦,那就是,相看两不厌,对坐也相思。”
凤娇不以为然:“若两两相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好,又何必对坐相思?白白辜负时光?”
高升豁然长身而起,从行驶着的马车上跳了下去,车帘犹自随风而动,耳边传来他的声音:“青松,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