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回着了公主仪制的赤金广袖服,从容淡定地走进了清心殿,朝着皇帝盈盈一拜,起身后,一众臣子又皆向她跪地行礼,辛回抬了抬手,免了众人礼,而后才在皇帝下首的位置上施施然落了座。
辛回此时才得空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季献直挺着背脊看不出神情,而沈潋滟则低垂着头,看样子好一番哭过。
皇帝素来知道辛回同季献的事,此时她突然过来,泰半是为了季献。他捻了捻短须,问道,
“皇儿此时过来有何事要禀?”
辛回颔首道,
“父皇,儿臣在朝阳殿中听说季大人惹了一桩官司,特意过来瞧瞧,到门外时,正听到这位姑娘在声泪俱下分辩,只是越听越替季大人委屈。”
皇帝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配合地问道,
“哦?为何?”
辛回扶了扶自己宽大的袖子,慢腾腾道,
“因为这姑娘满口雌黄,而季大人却因有所顾忌而不敢言明真相,只得任由着姑娘抹黑而不得分辩,所以儿臣替季大人委屈。”
沈潋滟方才听到这位公主的声音时,便觉得熟悉,只是不敢抬头去看,但越听越觉得像是那日在悠然居的女子,只是说话的气势和遣词酌句间又同那女子不太一样,一时心中惊疑不定,待听到她说到“满口雌黄”时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去,那张清丽娇妍的脸,与想象中重叠。
沈潋滟心中骇然不已,但细思了片刻,却又强自镇定下来,俯首道,
“陛下明鉴,民女所言绝无半句假话。公主殿下,民女当日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公主恕罪,只是此事还请公主高抬贵手,勿伤公道。”
辛回拿起桌上的一盏茶,望着盏中上下浮沉的茶叶,不急不缓道,
“那姑娘的意思是......本宫挟私报复,冤枉你咯?”
沈潋滟头又低了两分,声含委屈道,
“民女不敢。”
辛回略带了些气力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而后冷声道,
“不敢?本宫看你倒是胆大,在御前也敢信口雌黄,胡乱攀咬!”
沈潋滟被辛回一吓,立即伏在地上,没料到那日看着不过是有些娇蛮任性的姑娘,今日竟浑身散发着冷冽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辛回踱步到沈潋滟身边,缓缓问道,
“本宫且问你,你说季大人是哪一日去的掖柳巷?”
沈潋滟不知她此问到底是何意思,只是觉得置身于寒风之中,不敢轻易动弹,只能顺从回答道,
“三月十二日。”
“你撒谎!那一日季献根本不肯出现在掖柳巷!”
沈潋滟此时顾不得面前女子高高在上的身份,猛地抬起头来,瞪着辛回说道,
“我没有!”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垂下头,向皇帝拜了一拜,说道,
“陛下,民女有人证,那日季大人在我院中,更夫也看见了。”
不消片刻,那短揭打扮的更夫便被带了上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将那日如何路过沈潋滟的住处,如何见到季献与沈潋滟拉拉扯扯进了屋子的事说了出来。
只是还不待他将最后一个字说完,便听见辛回猝然怒道,
“一派胡言,那夜乌云避月,天色昏暗,你是如何肯定你见到的便是季大人?”
那更夫被辛回这么一吓,险些尿在当场,簌簌抖着身子道,
“小、小的并没有看清楚,只是听见那女子唤了那男子一声......季、季献。”
清心殿中倏然静了片刻,辛回看了一眼地上跪着不发一言的季献,沉声道,
“那夜在掖柳巷中的人绝无可能是季大人,因为三月十二日晚上,季大人整晚都与本宫在一处谈论茶经。”
此言一出,殿中死一般的沉寂,人人脸上都堆满了震惊,就连季献也抬头皱着眉看了辛回一眼。皇帝终于神情有了变化,大声呵责道,
“胡闹!清晏,你在胡说些甚么?还不回朝阳宫去!”
辛回俯首跪地道,
“父皇,儿臣说言句句属实。还望父皇明察,莫要使良臣含冤心寒。”
沈潋滟自知此时再不辩白恐怕自己性命都要丢了,立即惊慌磕头道,
“陛下,陛下明鉴,陛下,民女真的没有说谎,公主殿下她......民女不知公主为何这般说,但民女真的没有说谎,民女怎么可能自毁清白来构陷季大人呢?望陛下明鉴啊陛下。”
辛回眯了眯眼道,
“沈姑娘不可能自毁清白来诬陷季大人,那便是本宫自毁清白来诬陷你咯?”
“民女不敢!”
皇帝拍了拍桌子,呵斥道,
“够了!”
皇帝平了平怒气,只是略微一思量,便有了决断,威严开口说道,
“沈氏,你满口胡言,诬陷朝廷命官,毁坏季卿清白不说,还犯了欺君的大罪,其用心歹毒,即刻投入天牢,念你腹中已有身孕,今日便先判你拔舌之刑,看你以后还如何造谣是非,胡乱攀扯!待产下孩子后,再行问斩!”
沈潋滟一听,即刻瘫坐在地,形容也狰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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